镂空的雕花窗桕中泄入点点阳光。
秦宴平躺在地上,卿迟用小刀在他的手腕划了一刀,将准备好的母蛊放出来,母蛊闻着血液的味道爬进秦宴的血管中。
陆子衿如法炮制,把子蛊引进自己的体内。
她培养的蛊,是蛊王。
其他的蛊虫和它在一个宿主身体里,蛊王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自然不会让噬心蛊好过。
秦宴左胸处的噬心蛊躁动起来,皮肤上凸起一块,到处爬窜,它是畏惧,也恐惧。
蛊王很快将挑衅它的噬心蛊啃食,而与此同时,陆子衿体内的子蛊也在吞吃她的内脏。
母蛊与子蛊,本就息息相关。
陆子衿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逐渐变白。
不过片刻,三千青丝尽数变成白发!
陆子衿忍着巨大的痛,取了几滴血滴在他的伤口,母蛊感受到沾有子蛊气息的血,哼哧地爬了出来。
把母蛊装好,陆子衿在他另一只手腕划了一刀,此时他流出的血液竟是黑色的。
放了好一会儿的血,血液才逐渐正常。
秦宴的噬心蛊已死,陆子衿虚弱地笑了下,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阿宴。”
图木跟着秦宴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天元时也一直跟随他,因此陆子衿和秦宴的事,他十分清楚。
听下属汇报陆子衿主动要求见秦宴,图木不放心,匆匆赶来。
虽然陆子衿身受重伤,但自家主子一碰上陆子衿,就智商全无,图木估计,就算陆子衿给他喂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甫一到门口,一白发女子正和守在门外的侍从说了几句话,侍从便慌张地跑了进去。
图木顿住脚步,她是……陆子衿!
陆子衿显然也看见了他,一阵急促的咳嗽令她腰杆微弯,她说:“图木,带我离开。”
“如果你不想秦宴死。”
“你!”图木愤愤地瞪着她:“你对主子做了什么?”
“他的蛊解了。”
平静的一句话,让图木的怒火猛地熄灭。
图木知晓陆子衿的为人,她不会拿秦宴的事来欺骗他。
他心口似有一座大山移开,上前搀着陆子衿:“你的头发……”
陆子衿打断他:“先带我回去。”
回到房间里,陆子衿才同他说了些注意事项,秦宴该用什么药材疗养,情绪不要太大起伏等等。
眼见着她说一阵就开始咳血,图木说:“夫人,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再亲口和主子说吧,他只听你的。”
陆子衿冷淡的不像在说自己的生死:“噬心蛊解蛊的方法,只有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用她的命换秦宴的。
她从袖口拿出一枚麒麟形兵符,这是号令陆家军的兵符,陆家军骁勇善战,其战斗力绝不输秦宴秦宴培养数年的精兵。
“告诉秦宴,我不爱他。”
“以后再也不见。”
最后两句陆子衿说得很轻,图木险些没听清,她说完后眼睛就闔上了。
图木手指颤抖的去探她的鼻息,眸光复杂,陆子衿,她死了。
为了救秦宴。
她根本不是不爱秦宴,而是深爱。
他们都错了。
图木明白陆子衿的遗愿,她想让秦宴活着,如果秦宴知道她死了,肯定不会独活。
手中紧紧攥着兵符,图木说“失礼了。”他用薄衾裹住她,推开左侧的衣柜,露出能容纳两人下去的洞口。
下面是秦宴设计的地道,道路四通八达,若不知地图,很容易迷路。
地道内两侧墙壁每隔五米有一盏油灯,烛光虽弱,却足以照明。
走了片刻,图木进入一间石室,石室很冷,仅是靠近门口就能感觉到阵阵寒意。
石室内每个角落都结上了冰,而造成如此情况的就是正前方那块千年寒石打造的床。
秦宴每每控制不住噬心蛊,便会来石室中修炼,克制噬心蛊。
把人放在冰床上,图木道:“夫人,选择由主子定。”
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沉默的付出,不愿对方知晓,可谁又能说,这是秦宴想要的?
秦宴只觉睡了一脚,梦里陆子衿说了从未说过的情话,可到最后,陆子衿的身体吾却星星点点多消失了。
他什么都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陛下,您醒了?陛下的蛊毒已经解了,您可有哪里不适?”一素衣女子倾身,她面戴薄纱,露出的那双淡棕色眸子藏着浓浓情谊。
“子衿呢?”秦宴目光四下一扫,手肘屈起,迟缓地撑起上半身倚着床柱。
侍从“噗通”一声,双腿跪地,扬声道:“陛下!那女人欲谋杀陛下,请陛下将其赐死!若不是绾姑娘到的及时,陛下现在恐怕……”
秦宴眉宇间隐有不耐:“朕问你子衿在何处!”
侍从阵阵有词道:“……陛下,是绾姑娘治好了您的蛊毒,陛下宁可去寻那蛇蝎心肠的女人,而视绾姑娘微无物,陛下此举岂不令人心寒!”
秦宴沉默一瞬,眸光转向绾姑娘:“你治好了朕?”
绾姑娘轻轻柔柔地说:“治病救人本就是草民的责任,绾儿不敢邀功。”
“呵……”
秦宴蓦然哂笑,修长的手摘下她的面纱,抚上她的脸,声音温柔得令人沉陷,眼底却说不清道不明:“那你说,想要朕如何赏赐?”
被心上人温柔对待,绾姑娘多双颊染上红晕,一双水眸含羞带怯:“绾儿不敢,绾儿此生唯一的心愿是能常伴陛下身侧,做一名婢女绾儿也心甘情愿。”
“婢女?”
秦宴俊脸靠近她,捏着她的下巴,说:“依朕看,绾姑娘当得起贵妃!不,贵妃也终究是妾,如何配得上绾姑娘。”
“那皇后,绾姑娘可满意?若再看不上,朕只有将这九五之位让给绾姑娘了!”
他每说一句,绾姑娘的脸就白上一分,最后一字落音,绾姑娘惶恐地跪在榻前:“陛、陛下,绾儿自知卑贱,不敢肖想任何!只是,绾儿用家中世代相传的灵药才治好陛下,绾儿只求一个能服侍陛下的机会,您也不给么?”
秦宴讽笑:“你可知世上解噬心蛊唯有一种方法?”
这十几年来,秦宴翻遍典藏古籍,医书残本,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如何解噬心蛊。
唯有,以命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