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座椅上阴沉着脸,不停把玩着手中扳指的王爷,看着他进来也没有表示,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济北心下一凉,突然摸不准王爷的意思,“主上,就这么让她走吗?既然知道东西在她手里,我让暗卫想办法解决掉就是。”
济北在门外听了许久,这个宋国公主留着就是个祸害。不明白王爷怎么会接受这个女人的要挟,这可不是王爷平素行事的作风。
北辰渊邪气笑,“你真以为她会留下东西,这女人这般聪慧是不会留下祸患在身旁的。”
这皇宫里的东西留着就是个大隐患,放在身边收着能睡得安稳?如果他料得不错,那女人是在诓他。防着他,怕他临时变卦,所有的东西应该都在抬回来的箱子里了。
心头一震,济北不可思议的看向北辰渊,“主上是说她只是在虚张声势。”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没什么可顾忌的了,直接让人动手就是了。”济北思忖片刻,眼里的神色暗了暗。
北辰渊勾唇一笑,“如此聪慧又胆色过人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就这样弄死了岂不可惜,还是先留几日吧。”
济北一惊,诧异的抬头,总觉得王爷的这个决定有些不妥,以往王爷可不会容许这么大个隐患存在,这宋国公主绝不能活着离开王府,今日这是怎么了。
北辰渊站起身来,走向窗边,抬眼看向窗外,若有所思的望着落日。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庭院。
“你说,她是怎么发觉的?”
北辰渊想了很久实在想不通究竟是怎么被这女人察觉的。
这件事他已经计划了大半年,他的人探查到珍祥轩的杜娘子是校事府的人,也早就知道宫里内务府的人手脚不干净。他特意安排自己的人打入珍祥轩,找机会让杜娘子跟内务府的人搭上关系。利诱他们合伙偷盗宫中宝物。杜娘子仗着校事府的关系,平日里就奢华无度,欲壑难平,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收不了手了。
但总归宫里的东西打眼,杜娘子也不敢将东西在大周销赃,自然是运到别国才好。
他也就顺势让人引见了那个皮货商给杜娘子。
如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让济北做了一场戏,捅破了偷窃之事顺便把火烧向魏贵妃。
可是一切好像从陆凉悦落水那日的意外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
可事情又都向着他所设想的方向发展,魏贵妃母子和北辰桀母子果然相互怀疑斗了起来,他坐收渔人之利。
接着就是收网的时候,他故意大肆散布珍祥轩新到了珠宝首饰的事,引陆凉悦到珍祥轩,又让人传消息给韩晓絮,两个女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果然在珍祥轩里闹了起来。
只要北辰桀顺势搜出失窃的宝物,为了打击魏贵妃一定会一路查到底。到时候内务府、校事府都得换人,他在不失时机的捅出宋国的人欲杀人灭口一事,那就坐实了校事府背后最大的依靠冯大人与宋国勾结的罪行,一箭三雕。
当初选中宋国,也是因为宋国这对兄妹位卑人轻,对大周与宋国的邦交不会有什么实质影响。大周与燕国正在议和,说不定出了这事,还会让宋王心中有愧偏向大周,那就真是一举四得了。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
万没想到,偏偏是这个看似最稳妥的选择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差错。
陆凉悦这个闺阁女儿对后宫的情势都不熟悉更遑论朝中局势,却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实在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济北也沉默了,王爷都想不通的事,他就更想不通了。只是心中隐隐觉得留下这个宋国公主不是什么好事。
“那主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只能一箭三雕改一箭双雕。”北辰渊转身,眼波中暗芒涌动。这笔账他会慢慢从她身上讨回来,并且让她为此付岀高额的利息。
“阿嚏。”陆凉悦坐在马车上揉揉鼻子,心里暗骂,谁在咒她。
画心心惊内跳的看着自家主子,真是吓死她了。公主一个人跟着陌阳王去了这么长时间,她都做好了今日要呈尸陌阳王府的准备了。
沒想到还能手脚齐全的离开,感觉跟做梦似的,她来大周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年的探子,还没有一次像这一次一样这么惊险过。
“差点忘了,这个你仔细收着,莫要再掉了。”陆凉悦摸出袖中的东西顺手一抛,准确的丢在了画心的手里。
“这个怎么会在公主手里。”画心拿过陆凉悦扔过来的东西,拿在手里仔细一看。这是她随身的玉佩,前几日发现丢了,因着是宋国宫里赐的,只有他们几个上了名册的丫鬟奴仆有。上面还刻有宋国的标记,东西丢了,她急得不行,差点把整个质子府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怎么在公主手里。
“北辰渊给我的。”陆凉悦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波澜。北辰渊为了让她放心特意拿给她的。
她就知道那只笑面虎腹黑,不能轻易相信。要不是她灵机一动,诓骗北辰渊自己留了一箱子凭证也换不了这东西。万幸,北辰渊没有起疑心,大概是被她今天出人意料的行为震撼到了,脑子变迟钝了。
那样一箱定时炸弹自然是留不得的,谁知道北辰渊会不会下狠手反而污蔑她偷盗,毕竟在他们眼中她这个宋国质女可是一文不名,穷得连根山茶花的簪子都买不起。看来她的生财大计要马上提上议程才行,没钱的日子不好过,真是古今最对的至理名言。
画心却早已魂飞九天外了,这玉佩怎么会在陌阳王手里,陌阳王拿这东西要干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玉佩是在哪里丢的。
画心心里寒意阵阵,全身冰冷,握着玉佩的手抖得厉害。
陆凉悦一眼就看穿了画心心里的疑惑与恐惧,轻柔的笑道,“现在你知道北辰渊的恐怖了吧,所以无论你做得多么的不留痕迹,都是无用的。以后你行事必须更加的谨慎,半步都不能错。”
如果她要是没有先下手为强,那这块玉佩就不会是回到画心手里而是会出现在那皮货商的尸体旁。
“是,奴婢知道了,会谨记公主的话,不会再贸然行事。”画心沉重的点点头。
“另外,回头你让府里的人把所有有身份标记的东西都交上来,统一造册保管。还有府里的东西隔三差五清一遍,别多了也别少了。”陆凉悦淡淡吩咐道,说完便靠着车壁闭着眼睛小憩。
跟北辰渊周旋实在是太花心力了,她脑中的弦时刻紧绷,累很不行,只想休息。
不养好精神,她明日哪有力气对付上门来道歉的晋江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