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谈好了具体事项,祈丰也算是满载而归,神采飞扬。
北辰渊忍不住打击他,“我可是听闻祈老板曾发下豪言,若一个月之内不能让玲珑小栈关门大吉就改姓的。”
祈丰一口酒喷出,这个北辰渊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都忘了这事了,偏这人记得清楚。
陆凉悦饶有兴味的笑着看了过来,“如今玲珑小栈怕是关不了门了,祈老板倒是可以考虑改姓陆,我可是不会反对的。”
“咳……。”祈丰一口气岔了过去,这女人怎么跟北辰渊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出来的话都一样能噎死人。
北辰渊眼神从陆凉悦身上飘过,淡淡一笑。
“不必了,不知王爷在哪里听的谣言,纯属编造。我祈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断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祈丰打算硬扛到底,来个打死不承认。反正说这话时只有他和北辰渊在,又没有旁人,北辰渊总不甚于曝光他们的关系。这么一想,祈丰那叫一个有恃无恐。
在下楼离开玲珑小栈时,祈丰突然想起一事,转头拉过陆凉悦,那认真的样子比谈生意时正经多了。
就在陆凉悦以为他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说时,祈丰拉着她不怀好意的问:“听说拿下三楼雅室的人可以画五十个正字是吗?”
之前林少爷就提到过,他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那首陋室铭换来的五十个正字可不能浪费,陆凉悦反正也用不上,转给他用正好。
陆凉悦哑然失笑,轻点了一下头。
祈丰立马来了精神,当先走到评品诗作的地方。
“掌柜的,你们东家的五十个正字归我了,给我全都画在这首诗作上。”祈丰兴奋的盯着自己的那首大作《夏荷》,幻想着自己己经站在了文坛的颠峰。
“你确定要这么画?”北辰渊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当然。”祈丰不假思索的回答。
北辰渊抬手一指,“优胜者的名字可是要写那上面的,你真的确定?”
兜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祈丰跟着看过去,那墙上陋室铭三个大字赫然而立。
祈丰脑子立马清醒,一想到他的名字有可能和这旷世之文并立。大家每次在欣赏这篇诗时都会看到他的大名,进而发现他上榜的诗作——《夏荷》。从此他将成为整个大周甚至各国文坛史上的千古大笑话。
不,太可怕了,他可不想后半生都被群嘲。
从美好幻想中抽离的祈丰疯狂的扑向庐平,阻止他继续往上画正字。
出了玲珑小栈,陆凉悦率先上了马车。
目送陆凉悦的马车走远,祈丰收回目光,对着一旁的北辰渊低声说道:“这个陆凉悦前阵子不是总往你陌阳王府跑吗?不是还千方百计的想要接近你吗?今日怎么看着像是既敬着你又有些躲着你,可没有往日在你府上这般热情了。”
“是吗?”北辰渊唇角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大概是见识过他的黑心黑肺,下意识的想躲开。不过,游戏既然开始了,什么时候喊停可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再抬头看了一眼陆凉悦马车离开的方向,祈丰叹息的摇头,“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说,这北辰桀光长了一对漂亮的眼珠子,却是个瞎子。陆凉悦配他可是绰绰有余,这些个皇子的眼光真是不敢恭维,难怪大周国力一日不如一日,真让那些没眼光的草包掌权,大周前途堪忧呀。”
陆凉悦这个女人很有趣,像一朵美艳的又带有毒素的花,明知有毒却还是让人忍不住想靠近。若不是她有婚约在身,祈丰甚至都有了追求的冲动。
要知道闻名京都的祈大少对女人可一向是敬而远之的。这倒是他跟北辰渊唯一的共同点。
“你专心管好自己的事,陆凉悦那个女人不容易对付,你不许去招惹她。她是不是鲜花,要插在哪里都跟你没关系。”北辰渊看了祈丰一眼,难得很严肃的警告。
济北看着自家主上正儿八经的告诫祈少爷,心想,主上是真为祈少爷找想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主子?”
陆凉悦坐在马车上,正为今天与祈丰达成的协议而高兴。马车缓缓停了,画眉的声音响起,带着询问,不若平时。
陆凉悦挑眉,掀开了车帘,探出头去,质子府的门前赫然站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女子安静的站在墙角,没有扣门,像是等候了很久。见陆凉悦的马车出现,女子提起裙摆,拖着沉重的双腿快步走了过来。说是快步,实则女子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
从府门到马车前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女子走了好久才走到车前。
“韩小姐。”陆凉悦微笑着唤着来人的名字,打量着眼前憔悴不堪的女人。
几日不见韩晓絮像换了一个人,眼前那张脸灰白得不像是一个少女的。穿着破旧的麻衣,沉旧的布鞋,没有钗環配饰。身边没有丫鬟奴仆,没有马车,看她疲累的样子,应该是一路走着过来的。
“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韩晓絮很平静,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颐指气使,只是看向陆凉悦的目光依旧仇视。
韩晓絮没有进府,等在半道上,显然是有话要单独同她说。
“韩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到马车里来叙话。”
“主子。”画眉不赞同的想要阻止,这个韩晓絮几次三番的想要置公主于死地。现在摆明没安好心,公主居然要跟这个歹毒的女人共处一室,画眉不放心。
“无妨。”陆凉悦轻声说了两个字,放下车帘,重新坐回车中。
韩晓絮看着马车,无声的笑了,这个女人,这样的胆识,自己那些拙劣的手段怎么可能有效。可惜,醒悟得太晚,搭上了整个晋江候府。
没有犹豫,韩晓絮困难的爬进了马车。
画眉谴退了车夫和跟着的奴仆,自己全神戒备的守在马车旁,以防有什么不测,她好第一时间冲进去救主子。
韩晓絮坐进了马车里,四下打量了一圈,平缓说道:“跟我想的不一样,没有我以前坐的马车好。”
陆凉悦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她。
韩晓絮一转头像想起了什么,恶狠狠的直直盯着陆凉悦,声音沙哑,“你知道吗?我母亲死了,生生被绞死的,连具完整的尺骨都没有。我求父亲为母亲收尸,可是父亲不肯。”
说着又笑了,“父亲也被流放了,说不定也会曝尸荒野,你说是不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