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的契约精神,钱塘商会的人不敢相信,不过目前来说,他还算信守承诺。
大齐隐藏的利益太大了,而且商人言利,目下的局势对陈寿很有利,他极有可能是笑道最后的那个人,到时候和他合作,就是一笔超然的投资。
两个人对视一眼,老者点头道:“我们相信侯爷,您位高权重,自然不屑于干些自降身份的事。只不过九千万贯的钱财,换成粮食、辎重、油、盐、糖、布...光是算就要很久。”
陈寿笑道:“这些买卖,也都交给你们来做,从中按规矩抽成就是,记得给我优惠些,毕竟我可是大主顾。”
他说的十分轻松,看上去也是个没有架子的人,很好相处。
这么高的身份,还和商人谈笑风生,要知道这儿可不是商贾大行其道的江南,大齐的风气中,普遍存在轻视商贾的传统。
陈寿身为大齐如今权势最高的人,能做到这一点,更加可贵。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钱塘商会的两个人,就是觉得有些不安心。
老一点的又看了一眼陈寿,他笑吟吟的,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眼神中满满的真诚。
“好!我们回去,一定跟商会说一声,要给侯爷最大的优惠。”
陈寿笑道:“如此,我便提前预祝咱们合作愉快,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当尽尽地主之谊。无奈如今战事紧急,实在抽不开身,张和!”
“属下在。”
“带两位在汴梁城中逛一逛,所有用度,皆有我们来出。”
“是,两位贵客,请!”张和笑道。
两个人出去之后,陈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收起了笑意。
这群人简直把自己当肥肉了,粮价坐地上涨不说,甚至已经有些物资,存在以次充好的现象了。
不过如今是和淮军之战收尾的时候,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和南唐出现嫌隙的。
淮军背靠南唐,若是他们收容了魏家,带着十来万人到江南,随时准备反击,也是一个大麻烦。
钱塘商会,在南唐中,有一定的话语权。
为了保住和自己的生意,他们或许会帮自己说话,这才是陈寿最看重的。
至于便宜不便宜,优惠不优惠,已经无所谓了,陈寿反正准备好了,到时候把以次充好的货物囤积起来,再添油加醋,就是赖账的理由。
收拾完淮军,直接和南唐接壤,下一步就再不是合作关系了。
所谓远交近攻,都接壤了,势必要有一些摩擦。
陈寿伸了个懒腰,心中盘算着接手两淮之后的事,好处当然是最多的,但也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
到时候,只怕自己免不了要多派些心腹过去,手底下的人不太够用的样子。
“老爷。”
陈寿一睁眼,只见薛韶袅袅娜娜拜在自己跟前,脸上红红的,壮着胆子道:“老爷,刚才那两位是南唐的人么?”
“怎么了?”
“奴...奴婢想托他们,给南唐的杜落蕊姑娘,送些东西。”
“谁?”
“是南唐的第一才女。”薛韶一双眼睛,似乎带着星星,抬脸说道:“奴婢写的一些浅薄的诗词,虽然和杜大家云泥之别,却...却希望送给杜大家看看。”
陈寿没想到,南唐的才女,在北齐还有粉丝。
看这样子,还是个...粉。
薛韶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她平日里可不敢跟陈寿提一点要求,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寿,心中暗道,就算爷不愿意,挨顿训斥也好,总之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陈寿笑着把她拽到自己怀里,道:“等我们拿下南唐,我就带你去见一见她。至于你的诗集,不用这两个人,我们在南唐有自己的商队,每个月都有几十艘船来往,我让人给你捎过去就是,不过你可得包好。”
薛韶显然没料到,陈寿会这般垂怜她,层波潋滟远山横,一笑一倾城,心愿得成之后的薛韶,眉眼间的秀色让陈寿都忍不住心下一动。
“爷,你待奴婢真好,奴儿都不知道怎么报答。”
陈寿哑然失笑,昨儿个自己还把她和苏荔虐玩了一回,这温驯乖巧的小花魁,不知道怎么就就被自己走好运给捡到了,真是捡到宝了。
薛韶一步一回头,满怀感激和激动地回到自己的小屋,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册卷子来。
这些纸张,都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薛韶一张张地取好,又用上次李灵越赏给她的丝锦包住,和一封信一起,放到一个小木盒里。
木盒下,刻着薛韶两个字。
她抱着木盒,来到陈寿的房中,展颜一笑。
陈寿点了点头,高声唤道:“来人。”
进来一个亲卫,抱拳道:“侯爷。”
“把这个交到薛良平手里,让他到了江南,交给一个...叫什么来着?”
“杜落蕊。”
“哦,对,杜落蕊手里,记得别出了岔子,好像是个才女。”
“遵命。”
侍卫抱走了木盒,薛韶俏生生走到陈寿跟前,弯着腰给他斟了一杯茶,眉眼间比平日来还多了几分温柔。
半个月后,淮南完全落入陈寿手中,而且几乎全是开门投降,没有一点像样的抵抗。
暗中和淮军结盟的南唐水师,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们只好退缩回来。
还没伸出的利爪,就此没有了猎物,反倒是头顶压着一座大山,陈寿来了,肯定不会和淮军一样好对付。
以后大江两岸,局势如何,还真不好说。
镇江府,尉迟信看着手里的求救信,脸上因发怒而透着一股红。
他伸手把信撕碎,骂道:“废物,简直是天下第一大草包。十几万淮军,一仗输了,就能一溃千里,这不是草包是什么?”
南唐水师和淮军结盟,在大唐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甚至邸报上就有报道。
如今这般收场,杭州那些权贵,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子。
“督军,若是不救两淮,就怕陈寿来了之后,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救?怎么救?”
“反正不能只靠水师,陈寿和钱塘商会,一直有勾结。不如在这件事上做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