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码头,一些苦力赤着膀子,肩头扛着比他们体型还大的货物,来回奔走。
码头的汉子就是这样,南唐再富,也有穷人。
而且这里的穷人更穷,因为那些富人,已经把能赚钱的办法都想绝了,压榨苦力的点子,也是一辈辈积累改进,可谓是实现了最大限度地压榨。
饶是如此,在码头搬运货物,也不是谁都能获得的工作。
一群群工头,每日在码头边,挑选牛马一样,挑选着苦力,去给自己干活。
远处又来了三艘大船,这些人一拥而,却在发现船打着的旗号之后,又一哄而散。
这是大齐的船只,谁都知道,他们是自带劳力的,而且都是往船搬东西,不用卸货。
薛良平从甲板迈步下来,左右看了一圈,道“你们在此估计要停留三天,我正好去一趟杭州,若是赶不回来,你们就自行出发,我跟下一趟船回去。”
手下的汉子问道“头儿,你要去哪?”
“这还用问,杭州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水灵,头儿这是赚的多了,要去潇洒一回。”
“你说这话,直如放屁!”薛良平笑骂道“我奉侯爷之命,去送个东西。”
手下人拍着胸脯,笑道“跑腿的活,哪敢让头儿亲自去,俺替你跑一趟!”
“这可是侯爷亲口吩咐的,大意不得。”薛良平笑道“我自己去才放心。”
他带着几个人,从码头出去,怀里掏出钱塘商会的路引,码头的守卫神色一下子就恭敬起来。
薛良平收回路引,走出去三五步,回头问道“劳驾,诸位可知道杜落蕊姑娘?”
“这还有不知道的?”
镇江府,东街。
面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楼宇,虽然仅有三层,高度却超过六丈,后面更有一座飞檐斗拱的楼堂高出其,两座楼相隔十几丈,在空中以飞架的复道相连,紧临着就是长江水师大营,气势恢宏。
门前一块巨石用一人多高的字体雕刻着“尉迟府”三个字,字中填着朱砂。
暮色刚临,石旁一串硕大的灯笼得通明,石字迹被灯笼照映,便是在极远处也看得清清楚楚。
两名小厮奔出来先趴在地磕了几个响头,等马车内的人踩着他们背脊下车,才爬起来紧紧跟在身后。
“将军,督军已经等您很久了。”
“知道了,前面带路。”
进到内里,更是豪奢侈靡,楼内立着一道金漆屏风,面用翠玉、玛瑙、珍珠镶嵌成花鸟图案,两角各悬着一串莲花灯,灯盏都用白玉雕成,灯光一映,整座屏风金碧辉煌。屏风后是一条走廊,十几名俏丽的侍女林立两旁。
楼内是一座大厅,六十四根巨柱撑起的空间宽敞无比。如此宽大的大厅中,竟然只有两个桌子,有侍女匆匆摆蒲团,来人一掀袍子坐下,便开口问道“你是说,陈寿的人,去了杜府?”
尉迟信点头道“正是,我们的人一路尾随,看得清清楚楚。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看去十分在意,没有离手。”
“那人呢?”来人的身份,显然是高于尉迟信的,他便是南唐怀德将军,统领水师的周栢青。
尉迟信脸稍有变色,沉声道“那是陈寿的心腹,未免节外生枝,我们没有抓他。”
周柏青冷哼一声,没有继续追究,说道“杜家的两个女儿,据说要被陛下在寿辰那天纳入宫中,老东西要做国舅爷了,嘿嘿。”
“将军,此事”
周柏青一伸手,道“无妨,陈寿的手够长啊,先是从我们江南拿粮食,如今连国舅爷也联络到了。你说这个杜家,到底是他们自己和陈寿又勾结,还是充当了陈寿和陛下的传话筒呢?”
“你是说,陈寿要和陛下联手?”
“他们若是联手,能图什么?他们能看眼的事,还有什么?”
尉迟信额头冒汗,“只有我们水师。”
“这种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出错不过是杀了杜家几条人命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真的,我们不做事,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周柏青脸色不好看,淮军败了,整个水师下,都充盈着一股戾气。
他们既恨陈寿,断了他们的财路,又恨淮军太无能。
“如今朝野下,都拿我们水师当笑话,是时候杀几个人,让他们闭嘴了。”
尉迟信神色也变得阴鸷起来,他是镇江水师督军,是马前卒,受到的奚落最多。
水师一直觉得,自己是南唐唯一屏障,是凌驾于一切之的。
没有水师,你们这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太平日子,还能享受几天?
“这件事,不能局限于一个杜家,要把事情彻底闹大,让陛下和陈寿,都有所顾忌,不敢再堂而皇之的联盟。”
他们是真的有点怕,要是玉徽帝,有心除掉尾大不掉的水师,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助大齐。
因为普天之下,能对大唐水师有威胁的,估计就是大齐了。
尉迟信道“好,那我们再筹划筹划。”
淮阴城,黑云压城,大兵临境。
无数人马,在城下搭营,四周都已经陷落,城中的豪绅贵族,都已经向南,逃到了扬州府。
这里剩下的,是一群被遗弃的人,他们毫无战心。
这座城池,离徐州太近,在两淮边,却是两淮的重心。
拿下这个城池,意义重大,因为这儿就类似淮军的汴梁。
张正元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有的人实力强横,却依旧埋头发育,生怕落下一点点,比如说忠勇侯有的人根本没有准备,却脑子一热,就要争霸,比如说淮军。
淮阴这么重要的地方,连几个像样的堡寨辅城都没建,而且一出事就丢的这么干脆。
拿下淮阴,淮军的士气肯定土崩瓦解,淮东投降的人,也将倍增。
侯爷说半年之内,拿下两淮,当初自己还觉得侯爷好大喜功,现在看来,都是高估对手们了。
“传令下去,给我攻随我入城。”
张正元话说道一半,城门已经打开了,城头竖起了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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