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真寺外,人来人往,因为南唐商路被截断,导致汴梁物资紧俏,价格上涨。
从西边的商路来的胡商,坐地涨价,增加货物,很是发了一笔小财。
非常时候,陈寿不敢贸然制裁,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大肆囤积西域货物。
毕竟这种时候,金银压在手里,就如同废铁,只有物资才是最重要的。
不远处的高岗上,站着一个青衫男子,身边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正在悠闲地吃草。他死死盯着香火鼎盛的清真寺,眼神中没有一丝的神采,分明是神游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围站着六个金羽卫中的翘楚,披甲执锐,警惕地看着四周,在汴梁有这种待遇的,只有陈寿一个。
再往后,俏生生站着一个少女,手里挽着一个披风,穿一件织金大红小袄,系一条结彩鹅黄锦绣裙,樱桃小口,齿白唇红,虽显得娇小稚嫩一些,也是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
她见风大,走上前给男子系上披风,柔声道:“老爷,这儿风大,当心着凉。”
陈寿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香琳,陪我去一趟楼兰夜雪。”
李香琳嫣然一笑,喜悦不禁,点了点头,陈寿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马背上。
刘知远送给自己的这匹马,已经骑熟了,虽然是西凉战马,上过战场的,但是性子十分温驯。
李香琳娇呼一声,陈寿已经踩着马镫上马,握住缰绳将她揽在怀里,一夹马腹,身后的侍卫们紧紧跟上。
到了楼兰夜雪门口,此地俨然成为大胡商们聚集的场所,门外车水马龙。
陈寿从侧门进来,下马之后,抱下自家小妾,把马鞭递给门子,守门的早就认得是他,吩咐门子去拴马,自己恭敬带路。
来到二楼,巴依塔什正在和几个胡人闲聊,听说陈寿来了,脸色一喜,起身道:“大齐如今最有权势的忠勇侯,如今的汴梁之主来了,我去接待一下。”
几个胡人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纷纷起身,让他随便。
陈寿自己有一个单独的雅间,平日里都是有人洒扫的,却只允许他来的时候使用。
进去之后,一方小桌,地上铺着波斯地毯,还有几个蒲团。
陈寿一伸手,李香琳给他除去披风挂好,两个人走到蒲团前坐下。
有两个胡姬送进茶盘来,李香琳笑道:“我家老爷喜欢新茶续新水,茶叶留下,把炉子燃起来,我自烧水。”
两个胡姬应了一声,在屏风后燃气小泥炉,送来两壶清水。李香琳看了陈寿一眼,转身就去烧水。
过了不一会,巴依塔什兴冲冲进来,看到陈寿马上道:“我的朋友,你可很久没来了,据说你的军队正在四面八方打仗,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陈寿笑道:“最近确实抽不开身,不过今天看到突然想起你来,便过来看看。”
巴依塔什与有荣焉,今时今日陈寿的地位,已经让他可以因为和陈寿的关系,而在胡人中被刮目相看了。
巴依塔什作为一个失势的王子,本来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但是他是大齐最有权势的人的朋友,便变得不再一样。
因为陈寿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胡商们的命运,失去了东方市场,就失去了财富的来源。
喀喇汗王朝所有的富商,都是靠勾连东西方,往来买卖获利的。
巴依塔什越看陈寿越顺眼,当初自己怎么慧眼识人,知道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的呢。
其实他自己或许是忘了,那时候巴依塔什作为丧家之犬,碰到了陈寿,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大齐权贵。
病急乱投医,让他蒙到了,当然对他的胡人朋友,他是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李香琳烧开了热水,沏好茶,端到陈寿跟前,给他倒上之后,俏生生地坐在一旁。
巴依塔什知道她的身份,是陈寿的侍妾而不是丫鬟,所以客气地问了一声好。
陈寿笑道:“你的志向,我一直是知道的,你想回到喀喇汗,拿回属于你的王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大齐的喀喇汗人毕竟还是少,有朝一日机会来了,你能把握住么?”
“我...”巴依塔什刚想向陈寿求助,说自己的靠山就是他,全指望他了。
但是话说到一半,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还不知道陈寿的意思。
陈寿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就算我可以帮你,那时候大齐的军队开到了喀喇汗王朝,你借助外人的力量,得到了你们王国的宝座,你的子民会承认你么?”
“要知道,你用的是不信仰真主的战士,杀得可是穆s林。”
陈寿的话句句诛心,巴依塔什倒吸一口凉气,他只是想着借兵,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那些部落的族长,全都反对自己,就算是当了国王,也不会长久的。
狂热的信徒么,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
可是自己已经被赶了出来,如何能拉起一支效忠自己的队伍呢?
陈寿抿了一口茶,循循善诱,继续引导道:“你需要一支效忠于你的军队,他们都是清一色虔诚狂热的穆s林。只有这样,你才有了回去拿回属于你的王座的资本。”
“我的朋友,请你教我!”
陈寿笑而不语,巴依塔什一看,他分明是有办法的,急道:“请你务必教我,我将会倾尽所有来报答你。”
“你唯一的依靠,是圣石!你有圣石,就必须拿他做文章,就说圣石突然闪耀在东方,真主借助圣石,降下旨意,要你杀光异端。”
“谁是异端?”
“当你掌握了主的旨意,你说谁是异端,谁就是异端。你需要从古兰经的圣训、公议中,找到法理依据,即使是篡改和曲解。只要能自圆其说,就可以职责其他人为异端,我们再花重金,派人到西方给你宣扬。到时候,你就在汴梁的清真寺,召集一群人来,号召大家参加圣战,铲除异端!”
“这种消息,越是被打压,就越有人相信,越难实现,就越有狂热的信徒,愿意为真主而死。”
巴依塔什脸色涨红,摇头道:“这是对真主的亵渎!”
“不,这是你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