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江觅没理二哈,兀自把毛笔递给越九曜。
越九曜像是在自我世界里面突然被唤醒一样,双手接起笔。
笔上残留着她的余温,越九曜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担心被她发现这样的动作,他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下,眼睑垂下。
当耳边响起姬江觅以不轻不重的语气的话,越九曜的心才慢慢松下。
“坐下再抄。”
“谢殿下。”他弯腰一拜,又观察了下她的脸色,并没有发觉她心情并没有不悦,才心地在她旁边坐下。
之后姬江觅便不话了,也没有给越九曜磨墨,自己拿了纸,再找来一支毛笔,继续在旁边抄写。
注意到姬江觅的字体和以往不同,越九曜也刻意去模仿了。
他好几次想点什么,却因为姬江觅冷漠的脸色默默噤声,最后安分抄经。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姬江觅看了眼越九曜。
越九曜会意,垂着头去收拾他存在的痕迹。
姬江觅去打开门,发现来人是邓梦媚。
邓梦媚盈盈福身行礼,“殿下。”
“有事情吗?”
邓梦媚捏紧了帕子,咬着她浅粉色的唇,“梦媚可以进去吗?”
这女子做起那些女儿家的动作时并无半分妩媚,纵实为楚楚惹人疼惜,然病态风骨太盛,看着让人起不来一丝邪念,只愿能捧着哄着。
姬江觅虽然没话,转身回去继续抄,但是她给邓梦媚留了门。
邓梦媚轻轻合上门,走向姬江觅这边,步伐稍微虚浮。
“殿下。”
“做什么随意,不许打扰本宫抄经。”
“殿下,梦媚今日并没有害您的意思,只是听您身体不适,并不知道姨母会突然过来,怪梦媚身体不好,早知如此便不去您那里了,对不起。”
“嗯。”姬江觅低着头勤勤恳恳地抄经,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反正应得敷衍。
“梦媚想替您抄经。”
姬江觅抬眸。
邓梦媚捏紧帕子,声问:“可以吗?”
姬江觅抬起下巴,示意对面桌子一角处,“那里有支笔。”
邓梦媚眨了下眼睛,拿起了笔,手触觉到稍微温热。
姬江觅:“坐下再抄。”
暗处,越九曜眸色沉下。
邓梦媚乖巧地坐了下来,拿了本经文,铺好宣纸就抄。
邓梦媚的字迹端正大方,颇有一番风骨,还带着秀气的笔锋。
姬江觅扯了扯嘴角,继续写自己那尽量整洁的初学者字体。
约莫一个时辰,没人一句话,姬江觅也没有顾及邓梦媚身体弱让她回去。
是了,姬江觅根本不曾抬头,期间连灯芯都是邓梦媚去挑的。
“殿下。”
“嗯。”
“梦媚没有害您的心思,那药是好的。”邓梦媚一边磨墨,一边看着姬江觅,见她并没有什么表情,心中不免忐忑,又语气诚恳加了两个字:“真的。”
“本宫知道了。”
邓梦媚并没有明目张胆地看姬江觅,而是心地偷看过去,斟酌了许久,才道:“殿下,这里是否有人来过?”
邓梦媚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慌忙退后行礼,“殿下放心,梦媚不会多嘴。”
“过来。”
邓梦媚听话的过去了。
“磨墨。”
邓梦媚眨了下眼睛,发觉殿下的心思比她相处过的所有尊贵的长辈都难揣测。
姬江觅瞥了眼邓梦媚,示意她看向角楼里睡得香甜的二哈。
“喏,那猫瘦吗?”
“回殿下,那猫儿是瘦的。”邓梦媚想了想,加了句:“虽清瘦,也甚是好看。”
“刚刚有偷猫粮的人来了,所以它才这么瘦。”
二哈似乎睡得不舒坦,抖着毛翻了个身子。
邓梦媚掩着脸,轻轻笑了。
姬江觅也笑了。
在暗处躲了许久不见邓梦媚离开的越九曜拧上眉头,手指扣进掌心,似乎要弄出血来才罢休。
她居然对别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