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试图向我催眠前,我从口袋里摸出那支钢笔,单手取下笔尖,用尖锐处抵住掌心。他一开口,我便用尽全力刺痛自己,这招果然顶用,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刻骨铭心的疼痛上,无暇顾及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闻到了血腥味,皱着眉头,生气的拽出我那只鲜血淋漓的右手。我还在用力,只有这种方式才能使我不沉溺于他的甜蜜陷阱中。
“松开它。”
爱德华不敢置信的看着我,脸上带着震怒和疼惜,他握住我的手腕,试图扳开我正在使劲的手,他越使劲,我也越使劲。过了一阵,他缴械投降了,求饶说:“朱迪,松开手腕,好不好?”
“那你答应我,不要催眠我。”我憋住眼泪,试着和他谈条件。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他还是不愿意妥协。
我只好更加用力,他慌乱又自责的说:“好,你先松开,我们可以商量。”
“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发誓,发誓你再也不会这么做。”我立场坚定。
他痛苦的低下头,违背内心的意愿,艰难的说:“好。”
“你这次不能骗我。”我凝望着他的眼睛,可我还是不敢像之前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了。毕竟每一次,在我完全打开心扉时,却总能发现他在瞒着我,做一些自认为对我好的事情。
“这次不骗你。”他竭尽全力的向我证明他的诚意,也不在一脸冷漠,而是温柔的劝说我,“现在松开,好吗?”
我卸下戒心,渐渐的松开手。他立马摊开我的掌心,细心的替我检查伤势,紧张的看着刺入我掌心的笔尖,脸上的愠气代替了之前的温柔,他闭上眼,尽量忍住怒火,却还是抬眼瞪了我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拨出了刺入掌心的笔尖,顺手甩在侧边的镜子上,那镜子立马轰然破裂在地。
他还在生气,气我蠢不可及。
我手上没有了武器,只能心虚的说:“你答应过的事,可不能反悔。”
他不答话,专心致志的检查着伤口,那伤口还在冒着血。他突然揽上我的腰间,解开那宽大的腰带。我瞪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这走向是我没料想到的。
他根本就不看我,眉眼间全是怒火,解腰带的动作就像是给路边的树干系麻绳。他围着我的腰身绕一圈,大力的撕扯下一段布后,又重新将带子给我系上。原来是我的思想龌蹉,他只是想找个能止血的东西罢了。
他拿真丝缠绕着我的手掌,有几次受不住疼,我忍不住发出了嘶声。他冷笑着说:“你还知道痛啊?”
“这些痛算什么,你要是真催眠了我,我的心更痛。”我毫无羞耻的表达着对他的爱意。
他一丝感动都没有,也不肯看我一眼说:“等你都不记得了,还会有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木讷的立在原地,他接着打击我道:“我可以放过你,但是我也要告诉你,我是不会留你在身边的,等会我派人送你下山,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伤口整理好了,他放下我的手,佯装的温柔全部从他的眼里消失了。我气炸了,便说:“你为什么老是出尔反尔?”
他吹胡子瞪眼道:“我只是答应了不催眠你,可没保证其他的事情。”
“可是你之前明明说过会永远陪着我。”
“你还向我保证半个小时后会乖乖回来,你不也没做到吗?”他无赖的回答。
“那不一样。”我气得直跺脚。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说我是骗子,你也不诚实。看来我们根本不合适,就算我是个人类,也不会喜欢上爱撒谎的女孩。”爱德华没有了绅士的气派,不停的挖苦我。
“可你刚刚还说是喜欢我的。”我又没出息的红了眼眶,他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强了。
他一点也不愧疚,生硬的说:“对你这样又狡猾又难缠的女孩,总是要多耍一些心机才行。”
他轻描淡写的看我一眼,冷笑着说:“我以为那样说了,你就会乖乖听话,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难缠。说实话,我遇见了那么多女孩,你还真是最难甩掉的那个。”
“你撒谎,你故意这么说,只是想让我离你远点。”我不肯承认,可又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朱迪,不要傻了。你真的觉得我会喜欢你这么普通的女孩吗?”爱德华的神情变得很不耐烦,渴望离我远些,“我刚刚都是骗你的,这才是实话。现在你知道了,你还有第二次机会,你要是改变主意了,我可以帮你消除失恋的痛苦。”
我望着那张陌生的脸,骄傲的擦掉眼泪,说:“我不要你的帮助,就算我要忘记这一切,那也得由我自己决定在几时。”
“那就随你的便。”他撂下一句狠话,走向门口,告诉我:“不过,朱迪小姐赖在这儿够久了。你现在就需要离开了。”
我气冲冲往门口走去,不小心撞上了他僵硬的身体,可我一点也不抱歉。低着头,快步回到他的房间,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丢到他的床上,回到浴室穿回原本湿漉漉的衣裳。
等离开他的卧室时,我发觉内心还是不舍的,即使他说了那么多伤人心的话,我还是留恋他的温柔,他的气味,他的一举一动。可这些都是虚情假意啊,我可真傻,傻到在最后这一刻,还在为他找借口,幻想着他或许是有难言之隐。
到了外间的书房,我看见那副出自我手的玫瑰水彩画还挂在他的墙壁上,真讽刺,真刺眼。我拖着黑楠木的椅子,颤颤巍巍的站在上面,跳起来将那副画取下来,顺手撕毁,丢在垃圾桶里。
如果要断,就彻底断干净!我的内心堵得慌,心脏像是被打了麻药,又疼又胀。
回到房间,我满怀怨气将所有的行李一股脑全部搜罗出来,通通胡乱塞进箱子里,唯独留下了那封他亲手写的邀请函,还有他送的绿色绸裙,不带走任何属于这儿的东西,干脆的离开,就像我来时的那样。
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生怕再多停留一下秒,就多一分羁绊。
待我拖着行李,失意的出现在一层时,我的好朋友杰克和诺亚立马看了过来,可那二人却迟迟不敢靠近,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心想这么快就收到了信息,要孤立我这个人类吗?
诺亚站在远处,对着我陌生一笑,试探的问到:“你记得我吗?”
原来他是想知道我的记忆到底有没有消失,我面无表情的回他:“是,我记得您,诺亚先生。”
“他让你还记得我。”诺亚开心极了。
杰克也试探道:“那我呢?女士。”
“杰克,”我白了他一眼,虚弱的说,“我记得,我什么都记得,还是原来的那个朱迪。”
“怎么会这样,难道你真的有超能力?”杰克拍着掌,乐得合不拢嘴。
诺亚了然于胸,他说:“你用了那个办法。”
“嗯。谢谢你,诺亚。”我拖着行李继续往外走,不想在与他身边的人有所纠缠。
杰克着急的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离开。”我说。
“外面下着大雨,为什么不等到明天?”杰克挽留我。
“是啊,明天我们送你。”诺亚也劝我。
可是一想到爱德华冷漠的神情,我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留。
“你的衣服也是湿的,这样下去会感冒的。”杰克说。
靠近门口,大风刮起,我身上凉透了,脑袋变得更加沉闷疼痛,握住行李的手也使不起劲。诺亚伸手试探我的额头,惊呼道:“你发烧了,朱迪。”
“送我下山吧,诺亚。”我虚弱无力的说。
“明天一早,我送你。”诺亚抢下我的行李箱,硬拉着我往回走。
“我不想留在这儿。”我一边说,一边挣脱他,可是手脚完全使不出劲。“他不想我呆在这儿。”
“爱德华吗?”诺亚似乎很生气,想替我打抱不平。他见我委屈巴巴不答话,便将行李箱塞进杰克的手里,嘱咐他,“看好朱迪,我去去就回。”
“好。”杰克扶着我坐在前台的沙发上,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一个劲的在我身边唉声叹气。
没一会,诺亚又气势汹汹的回来了,他说:“我告诉他了,他说你可以明天一早再走。”
他真是个大圣人,还肯垂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