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惊呆在那里,全身冰结,黑衣人如同鬼魅般从身后飘过,一阵冰冷刺骨的风吹过,赵左不知何时醒了,推了推谷穗,她如梦初醒,鬼面人已不知所踪,刚才那些持刀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三人翻了墙,寻了马,跑出一段路来,方才停下,谷穗对巴童说道“快去报官。”
“已经报官了”赵左说道。
谷穗远远地望去,那边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应是官兵到了。
“你又救了我一命。”
“你还说呢,我们公子差点就,都是因为你。”
“你还敢说,我要你去报官,你跑来做什么”谷穗又着急道“让我看看你哪儿受伤了么?”
“公子,他们伤不到我,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切,我真的好感动,回去再和你算账。”
巴童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这位兄台,你的蓝衫剑客呢?”谷穗半嘲讽地问道。
赵左面色凄然,“李齐护着我逃走,身重数刀,恐是……凶多……吉少……”,他从马背上滑落下去,主仆两人慌忙跳下马背,探他还有鼻息,身体也亦无伤口,松了口气,巴童从包袱里拿出水和糖,维生素片,喂了下去。弄了些干草秸秆来,把包里的衣物全拿出来取暖,三人紧挨着睡下了。
不知什么时辰,赵左醒了,一双细弱的手臂正护着自己,那少年呼吸安静,均匀起伏,他睁开眼睛,盈盈皓月的光笼罩着大地,明亮地连谷穗耳朵凹凸线条都清晰的浮现出来,原来他们正睡在旷野之中,秋虫不停地啾啾鸣叫,一阵冷风吹来,谷穗贴的近了些,脑袋藏在他的怀里,赵左拿出手臂去圈住她的身子,觉得哪里不对,似乎他的腰肢过于细软了,忽地记起打斗时抱起他翻滚的情形,他下意识地搂紧了些,胸前竟是软绵绵的,瞬间愕然,接着一阵狂喜席卷了全身,不禁哑然失笑,那匹雪白的马儿立在月光下,闪耀着令人愉悦的银色的光。
谷穗醒来,揉了揉眼睛,天已大亮了,叫醒两人,准备启程。远远地瞧见一长髯飘飘的老人家带着几十名护卫来了,扑通一声长跪不起,连声道“老奴万死!老奴万死难辞其罪!”
赵左扶起他说“我无碍,可曾找到李齐?”
“老奴已经命人寻找,一有消息,马上来报。”那管家装扮的人站了起来。
“马车呢?”
“马车和人都抓到了。”管家附上耳朵,低语几句,赵左脸色大变。
谷穗觉得头昏脑涨,全身发冷,她撑了撑精神,问道“两车铜官府都找见了?”
“只找到一车,另一车还在找,只是你如何得知是两车青铜?”那老人家惊讶地瞪了半晌。
“我们进城北门的时候,那匹马车刚好出去,四匹枣红马拉车,一匹马左背长着一块狭长的黑毛发。”
两人更为惊异,赵左问道“你又怎么得知车厢是铜的?”
“我不知道,当时只看到马车负重程度不合情理,一个人乘的马车把新轱辘压得吱呀吱呀的响。”
“约莫着这会子,车子已出了长治城门。”
“我看官府也不用忙活了,对外说全部找到了,已经结案,直接在雄州城门处等着便是。”
赵左又惊又奇连声道,好主意,问道“你又如何知道他们会去雄州?”
“他们融了铜,无非是为铸器皿,得更多的钱财,现如今反而铸成车厢伪装起来,应是要出宋朝边境才这番折腾,离这里最近的关口是雄州,马车又重,以免夜长梦多,他们应是要进雄州城。且霸州有辽军两万虎视眈眈,霸州关隘定会仔细盘查来往车辆。”
赵左即刻吩咐下去。
那管家说道“车驾已备好,主子,我们速速启程吧。”
谷穗正困乏的厉害,身子越来越冷,找一客栈休息才是,主仆两人正欲上马离去,赵左则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同我一处吧。”
谷穗想到昨夜的鬼面人,心有余悸,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回,说道“我们不同路。”
“你不想知道他们有没有走雄州?”
“不想。”谷穗浑身慵懒无力。
“你不想睡觉?”
睡觉的诱惑让她心猿意马,昨夜在野外睡了一宿,这会子昏昏沉沉的,恨不得立即躺下才好,马背上睡觉和马车里睡觉,她毫不迟疑地上了马车,软绵绵的睡意把鬼面人抛掷脑后。
“你叫什么名字?”
“谷穗。”
“那我便唤你穗儿吧。”
“嗯……”
“你今年几岁了?”
“我啊……算算”,她刚刚醒来,可实在困倦的很,眼睛半闭微合,还在认真地掰着手指头,“2019……1038……1040?管它呢……不到1000……嗯……900多岁了。”
“九百多岁了?”赵左直盯着她,应该想问她是不是困疯了。
谷穗眼睛微微睁开,看着他那细长的眉眼咬住自己的眼睛,浅笑从嘴唇滑过,无辜地说道“唉……这也不是我想的……我到这儿……”
渐渐没了声音,她已歪靠着马车厢睡着了,她脸色通红,呼吸急促,赵左伸手触摸她的额头,烫得厉害,他大惊失色,想必是昨夜染了风寒,便脱下披风裹住她,把她搂在怀里,召随行大夫进来,直奔着‘安济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