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内,群臣班列,帽翅拜伏,三呼万岁。
知谏院谏官石介上前“陛下,臣弹劾夏竦,作为西北安抚使,在军中狎妓,上行下效,以至于西北战场防守松散,实由兹起,延州之败与此脱不了干系。”
司马光上前“陛下,臣附议,淫俗将成,败国乱人。听说夏竦的轿子大到堵住了城门,且轿子奢靡淫逸,金丝绣线垂绦,成千上百颗珍珠做成的幕帘,百姓多埋怨,观前贤家国,隋炀帝杨广,唐明皇宠爱安禄山,皆淫逸败亡。”
余靖,富弼上前“臣等附议。”
赵桢问道“依众爱卿之意呢?”
王素上前“臣附议,没有战斗力的兵与乌合之众无异,请陛下罢免夏竦枢密使之职。”
赵桢问道“丞相以为呢?”
吕夷简上前“陛下,臣建议夏竦戴罪立功,驻守延州,以观后效。”
吕夷简这招着实妙,一箭双雕,一来让官家知道他吕夷简对夏竦并没有落井下石,二来不让夏竦回朝廷,回到官家的身边。最重要的是,这是官家的心意,夏竦是定王赵元俨的门生,皇帝要办定王,虽因战事搁置,夏竦也必然不能回来。
赵桢点头“丞相所言甚是,拟旨意,降夏竦为延州县知县,兼副西北讨召使,驻守延州,以观后效。”
赵桢又问道“范仲淹上书,建议西北一道道地筑高墙,设烽火台,对党项采取蚕食之策,众爱卿以为呢?”
韩琦上前“游牧民族朝不保夕,奸诈狠毒,一举歼灭,灭其嚣张气焰,要他永远记着痛,不再来招惹我们中原,方是上策。”
司马光上前“陛下,臣以为不妥,在秦朝早期便有亡秦者胡的预言,汉深以为戒,汉武帝时任用卫青,霍去病攻打匈奴,虽胜犹败,民不聊生。中原与北部游牧民族已争斗几千年,无非是游牧民族经常粮食断供,抢我们中原是必然的。”
尹洙上前“以提举之意应当如何?”
司马光道“当采取范仲淹蚕食之策,前就有种世衡筑城青涧为参照。”
尹洙道“以提举之意,乱臣贼子谋反,我朝却只能筑高墙?实在是自损威严!”
堂下一片议论纷纷,自动分成了主战派和主和派,纷争不下。
韩琦上前“臣愿领兵灭党项小丑!陛下威德远畅外夷,高视于汉唐之上,元昊小丑,怎能为国家之患!”
韩琦见官家不语,想着官家恐他年轻,又是书生点兵,便捋起袖子,两朵玫瑰花的刺青蜿蜒而上。
朝堂无声,谁还没有个刺青呢。
韩琦又拉底脖子处的衣领,露出满胸膛的刺青来;他又卷起官袍,裤子,露出两条布满刺青的腿来,已看不见原来的皮肤了。
这刺青是用骨针,一针一针扎的,结痂处理不好的话,一不小心便会发炎,落得个不治身亡。
这足足证明了韩琦的勇气。
吕夷简,晏殊附议。
赵桢准了韩琦,却也没有驳回范仲淹,宣布退朝了。
散朝后,王素小跑着跟了上来,毫无预兆的开口便问“官家,您要动八王爷了?”
赵桢想着他是怎么知道的,回了这个难缠的他一句“定王不是好端端的在家吗?”
“官家,您可不能动八王爷。”
赵桢有些气恼,无奈王素因他爹王旦的关系,从小便进宫和赵桢一处玩,便问道“为何朕动不得?”
“官家当然能动得,天下之臣,莫非王臣。只是官家想想,为何先帝在的时候不动八王?太后生前又为何不动八王?先帝要他们相互制衡啊。太后留下八王,因他是唯一的赵姓王爷,他来制衡权臣是最好的选择。陛下您不也是碰到和太后一样的局面吗?”
赵桢幡然醒悟“若不是你提醒,我竟疏漏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王素方才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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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桢方才过了梅花门,一东西袭来,李齐用剑挡了出去,板凳怀里正抱着截竹筒傻笑“你把我的子弹打飞了。”
巴童对板凳喊到“快跑啊,快跑,敌人来了。”
谷穗和星儿,各自肩上扛着竹筒,从茅屋背后奔袭而来,几十米外的梅林里站住,她们右手扣动栓,两个东西飞了出来,巴童和板凳各自挨了一颗。
板凳摸着被纸团打中的屁股,傻笑道“呵呵呵,我中枪了。”
巴童的背也中了一枪,对已来到跟前的谷穗说道“公子,你耍赖。”
“你已死了,死人是不能说话的。”
星儿神气地哼了他一声“巴童哥哥,你不知兵不厌诈吗?!”
巴童丧气地看着他们走过。
赵桢拿过板凳手里的竹筒问道“方才纸团从这里打出来的?”
“嗯。”板凳仰着脸点了点头。
“你们在做什么?”
“打仗。”
谷穗已来到跟前。
“这是什么?”
“火箭炮。”
“火箭炮?!你做的?!”
“那还能有谁?“她转脸,眯着眼睛看了看西面的太阳”今儿大白天你出来了?你不昼伏夜出了?”
“我怎么没听到火药声?”
“没装火药,装火药,这竹筒不是要炸膛了。”
“炸膛你也知道?!”
“那当然,我知道的可多了。”
“那纸团怎么出去的?”
“哪,你看。”谷穗打开装子弹的竹盖“这里装了弹簧。”
“弹簧?”
“你没见过弹簧?!”
赵桢瞧着她,嘴角颤动,欣喜若狂,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看的谷穗发毛,往后退一步。
“苍天助我!”他说道“没收,全部没收。”
“不给,你没收这些做什么?”谷穗把竹筒背在身后。
“朕,真不知道为什么?”
“嗯。”
“这是武器,绝不能落入敌人手里。”
“敌人?”
“西夏,辽。”
“哦?这个我可管不着,谁当皇帝都是皇帝,说的是万万岁,你见过哪个王朝过了万万年的。”
“你……!”
“哦?!你这么凶做什么?!我自己的东西,我爱给谁给谁。”
谷穗说完从气呼呼地走了。
赵桢怔住了,忙跟了上去,气的鼻子都歪了“你等等,你说爱给谁便给谁,我也没什么说的,我就想知道你愿意给谁?”
“你什么都爱管,你什么都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赵桢怔怔站在那儿半晌,一发狠,丢下火箭炮,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