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单枪匹马寻来,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我以为你……”
谷穗笑道“他哪是我的对手,我有秘密武器。”
重元摸了摸她的脸,又摸了摸胳膊腿,竟是毫发无损,欢喜自不必说,两人便一路回去,追赶上耶律宗真。
谷穗见巴童安然无恙,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回到了它的位置。
耶律宗真带领的一百骑几乎损失殆尽,待回到西京宫门前,宫门大开,他犹豫不决,徘徊不前。
萧惠驱马上前道“陛下,是担心太后责问?”
“唉,母后一定会问起此事,朕又是偷偷出宫狩猎的,倘若问起,朕可怎么回话呢。”
“陛下,躲了今晚,也躲不过明日,不如陛下直接去跟太后请罪。”
“朕……”
“陛下。”
“舅父,那朕同孛吉只一同前去。”
“陛下……”
“孛吉只。”
重元驱马上前。
“孛吉只,你把谷公子也带着,咱们兄弟一起先去见母亲,这么大的事,想必母亲担心我们安危。”
“是。”
三人直奔了紫祥殿去了,耶律宗真忙着下跪请罪“母后,儿子有罪。”
圣母皇太后萧耨斤上前扶起两人“一家子什么罪不罪的,我儿没伤着就好”她伸出双手,温和地摸了摸两个儿子的脸“听说你们兄弟遇上党项叛逆,平安回来就好。”
耶律宗真哪里见得母亲如此这般待自己,顿时五内俱感,甚觉以往错怪了母亲。
萧太后微笑着看着两个儿子。又伸手招谷穗过去“孩子,你过来,你不在哀家身边,哀家都被糊弄了,输了好些钱。”
谷穗上前,搀住她的手“太后姐姐,她们哪里敢呢,还不是您担忧儿子,没心思打牌。”
“就你单单会安慰哀家,不像我那个孛吉只,坏的很,竟偷偷地把你带出去了。”
“太后姐姐,咱现就摆起来,把那些个她们拿走的拿回来,让她们输得找不到北。”
“哈哈哈,对,要她们都找不到北”萧太后瞧着她笑“你这孩子,老叫哀家太后姐姐,成何体统。”
“太后,我心里想着仙女姐姐的,又恐失了尊重,所以就只能管您叫太后姐姐了。”
“好,好,由着你吧。”
身后那翠衣丫头笑了起来。
萧太后责怪道“还不吩咐摆桌。”
“太后,早就备下了,皇后娘娘,尚书夫人已早候着了呢。”
萧太后把手搭在谷穗手臂上,笑道“咱们去。”
耶律重元站在身后真是目瞪口呆,这臭丫头说话越来越肉麻了,自己当真小瞧了她。
耶律宗真若有所思。
萧太后回头说道“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吧,咱们母子三人也好长时间没一起说说笑笑了。”
两人跟了上去。
第一把牌便胡了,萧太后好不高兴,谷穗忙着从各家牌友收钱。重元挨在旁边,眼睛半闭微合,瞧着谷穗笑。
耶律宗真说道“母亲,高句丽派人来请佛了。”
萧太后忙着搓麻将,嗯了一声。
“以母亲之意该当如何?”
“皇帝自己做主便是了”,萧太后拿着张牌,笑着看了看谷穗,便打了出去。
耶律宗真心下甚是欢喜“以儿子看来,我们中国奉的是孔夫子,若请佛,也要去了西方才是。”
“皇帝说的是,送夫子的书就是了,再不济,就请人给他们授课,也要他们蛮夷之地沐些我们中原文明。”
“儿子也是这样想的,儿子明儿就打发人做。”
几圈下来,太后又胡了一把。因她玩的高兴起来,到了晚膳时分,方才罢手。太后留两个儿子用了饭,各自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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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耶律宗真差人拟了钱粮给西夏,要元昊出兵平叛。他怎么也没料到,每次党项人反叛,都是元昊的主意。他授意挑唆,又假意平叛。一来平白得了钱粮,二来稳住辽国,使之不会在西夏对宋开战时趁机而入。这在他爷爷时,便是常用的伎俩,对宋辽两头哄骗,各自得钱粮,武器。
谷穗闲来无事,便去汉人瓦子里溜达,这瓦子里,与外面的银装素裹的冬日不同。春光融融,热闹得紧,耍猴的,唱戏的,玩杂耍的,玩乐器的,算命的,叫卖糖葫芦的,是应有尽有。
主仆二人远远地瞧见一处围满了人,两人凑了上去,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在镀金的盘子上用脚尖欢快地跳着舞,眼窝涂金,佩戴珍珠雕花璎珞,她边跳边笑,赤裸的脚踝上的银脚镯发出铃铛似的叮叮当当的响声。她一忽儿用脚跳舞,一忽儿用手跳舞,赢来一片喝彩声,台下铜币碎银子的扔个不停。
这姑娘下来道谢,不料被一个银锭子砸中了,她吃痛捂着额角。
此时台下哄堂大笑,接着又几个银锭子砸在她身上来了,那女孩收了其他碎银子,对那些个银锭子视而不见。这可惹恼了台下扔银子的那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公子,他顿时脸色涨的通红,身旁的小厮骂道“我们爷给你脸了是吧,给我砸。”
班主忙出来告饶,小厮们还是跳上台,七手八脚地顿时把台面打杂的稀巴烂,人群围着不敢出声,看来这个主儿是个不好惹的。
这时看着也不好看了,谷穗抬起脚便走了,巴童跟了上来。
走着,走着,谷穗便停了下来,对需要救助的人,特别是好看的姑娘,她实在没办法冷酷相待,谷穗叹了口气,“这太邪恶了”,还是回头了。
巴童一脸喜悦,瞧了谷穗一眼,高高兴兴地踢出几个石子儿,那坏小子一脚了踩上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仰面朝天。
周围一片哄笑声,小厮们上前去扶,他站起来喊道“谁敢笑?谁敢笑?给本驸马站出来。”
四周顿时寂静无声,谷穗想着,这次可真是戳了马蜂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高声说道“你这卑鄙无耻的贼人,居然敢假冒驸马,罪该万死,驸马我可是认识的”,说着把手里的点心向他身上扔去。
四围即刻跟着扔过来茶水,点心,石子,有些人上前去,七手八脚地胡乱打了一通子,接着大家一哄而散去了。
驸马爬将起来,浑身腌臜,脸色涨红“你们,你们居然敢打驸马!你们!你们给我等着。”便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一拐一瘸地走了。
主仆二人也趁机溜了。
“主子,我们去报官吧。”
“报官?”
“他假冒驸马,这么坏,要抓起来。”
“你啊,谁吃了熊胆敢假冒驸马”,谷穗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
“那你说假冒的?”
“不说假冒的,我们怎么脱身?”
巴童挠了挠头,“啊?我们打了驸马?”
谷穗忽然想起一事来“那姑娘呢?”
主仆二人忙着往回赶,那姑娘正坐在那儿哭呢。
谷穗问道“姑娘,你哭什么?”
她抬起头来,双眼含泪地盯着谷穗“他还会回来的,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呢?”
“我是路过的,你别这么看着我,这样的眼光对我……真是烦恼啊。”
谷穗还是带着这姑娘一起回来了,又赔了不少银子给班主,说是赎身的钱,班子的养育钱,还有砸坏的家伙什。
谷穗风风火火地进了秦王府,正一头载到重元身上。
重元说道“我正想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我哪里有害怕?”
“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什么话,我能干什么坏事?”
“有人找上门来了,要见你。”
谷穗皱了皱眉头,想着这么快找上门来了“不是什么人我都见的。”
重元笑道“你真的不见?”
“不见!说什么这里也王爷府邸”谷穗急忙走开,见那姑娘跟了上来,半途又折回来,笑道“王爷,这姑娘,你瞧见了吧?”
重元眨了眨眼睛。
“从今儿起,她是您的了。”
“我的?”
“嗯,我方才买的,我花的是你钱。”
“……”
“姑娘,他,秦王爷,以后你就跟着他了。”
“公子,女婢……”
谷穗安慰道“别害怕,你要是不满意他,随时可以离开”又对重元说道“啊,还有,卖身契撕了”,说着便急匆匆地走了,转眼间,主仆二人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