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谷穗流连青楼,被重元关在王府里了。上半天,她搬着梯子往外爬,爬出去几次,被捉回去几次;下半天,她便扎个风筝从房顶往外飞,吓的丫头小厮们扯着床单在下面接,跟着她满院子地跑,一天下来,把满院子奴才折腾地趴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了。
一个机灵的小厮找了个戏班子进来,谷穗这次找到乐子了,不往外跑了。又弄了十几个马蹄琴的,敲鼓的进来。整日里敲敲打打,整个王府鸡飞狗跳的,围着乐团转。
几日后,趁着院子里吵吵闹闹,谷穗要巴童放风,又偷偷抱着梯子地往外跑,待她骑到墙头上,见左右没有侍卫,便把梯子从墙里拉出来,依在墙外。
谷穗正要沿着梯子往下爬,一轿子路过。轿子里的人掀开轿帘,正好瞧新鲜。
谷穗一个扭头,轿子边的小厮叫道“驸马爷,就是他!就是他!”
那顶轿子落了,一个男子从轿子里下来了,他一拐一瘸地走过来,在梯子下仰着头,肆无忌惮地盯着谷穗看。
谷穗低头,皱着眉头,觉得他很眼熟,哪里见过似的。
他拐着一条腿,绕着谷穗转了一圈,摸着下巴,满脸嘲讽地说道“啊?你原来藏到这里来了!”
“你谁啊你”谷穗紧紧地握着梯子。
“把他给本驸马晃下来。”
谷穗吓了一跳“你们做什么!”
那小厮上前去晃梯子。
“啊!救命啊!”
巴童听到救命声,轻轻一跃,翻上墙头,把梯子拉了回去。
谷穗吓出个好歹,见到巴童,方才稳了稳。
驸马爷喝到“你们都是死人吗!把他给我弄下来!”
小厮上前说道“爷,您腿脚不方便,咱们还是先去宫里吧。”
“你上不上!打断你们的狗腿!”
轿夫还是不肯上前,说道“是啊,驸马爷,惊动了秦王可怎么好啊。”
“废物,本驸马自己摇。”
谷穗忙不失迭地骑到墙头上去了,巴童推了把梯子,梯子朝着驸马爷砸去,小厮和轿夫忙着去扶梯子,那驸马爷怒气冲冲,涨的满脸通红,骂道“有本事,你给我滚下来。”
“有本事,你给我滚上来”主仆两人正朝着墙下的人笑。
那驸马爷气得自己要去爬梯子“好,你……”他方才上了梯子,却被小厮拉住了,吼道“狗才,滚开……”正说着,梯子被一脚踹倒了,驸马爷抱着梯子一起砸到地面上。
赶来的耶律重元仰面说道“穗儿,你下来。”
主仆两人正瞧着爬起来的驸马爷笑。
飞乘纵身掠过,把她在惊叫声中拎了下来。
谷穗落了地,拍了拍手,冲着方才爬起来的驸马爷说道“看你还使不使坏了?”
耶律重元皱了皱眉头,看向驸马爷。
那驸马爷又怨又惧,急忙上前施礼道“王爷,是他,他先指使人打我,我的腿现在还没好全乎呢。”
谷穗想起来了,要说怎么眼熟呢,这不就是前几日的那个驸马爷,说道“我真的不认得你,你想必认错人了”她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不过你的腿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
飞乘看了他一眼。
他背着谷穗一拐一瘸地走去,几步后回头“记起来了么?”
巴童格格地笑了起来。
谷穗摇了摇头。
他又叫上小厮跟上自己,重现那日的狼狈相。
谷穗悄悄地退到重元身后。
待驸马爷演示完,回头道“真的是他,王爷……”
耶律重元已去追溜走的谷穗去了。
驸马爷跟了上去,“哎!……”
飞乘上前拦住他。
驸马爷吼道“滚开!”
“驸马爷是想做一辈子的轿子么?”
驸马爷瞧着飞乘脸上的那道阴森的疤痕,倒吸了口冷气,忧惧之色掠过,只得一肚子窝火,坐上了轿子走了。
重元把谷穗扛进了王府,把踢着腿的她放下。
谷穗恼道“你关着我做什么?”
“我怎不能放任不管,老让你去青楼。”
“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嗯,你想想,人有四好:好财,好德,好色,好权。我总要有一好吧,你也总要有一好吧,没有一好,多让人担心。”
耶律重元听得心惊肉跳,这臭丫头不着调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说道“这可是至今说的最对的话了。”
“那我这就出去了?”说着,谷穗正要往回走。
重元一把拉住她的后衣领,说道“回来。”
谷穗被他拉着后退了几步,问道“还有别的吩咐?”
“你跟我一起去宫里。”
“现在?”
“就现在。”
“哼哼哼,我去宫里没事,你自己去吧。”谷穗边说话边打掉他抓着她后衣领的手。
“你有事。”
“我有什么事?我有事我自己不知道么?”谷穗抬脚要走,又被一把扯了回来,说道“哎呀,你又扯我做什么?”
“你同我一起去宫里请旨成亲。”
“请旨你自己去请,我……什么?成亲?”
耶律重元笑道“嗯,成亲。”
“跟谁?”
“傻瓜,当然跟你了,我又不认识别的女人。”
“哼哼哼”谷穗皮笑肉不笑,轻轻地拿掉他的手,说道“你可能太累了,你先休息一下。”
“我不累,我突然间清醒的很”,重元一面不由分说地拉着谷穗直奔着正门外疾步走去,一面命人备马。
谷穗心下着急,正巧看到驸马爷的轿子还未走远,便跑上前去。
重元看着她不往正门里跑,却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以为她是应了呢,心下惊喜,便一同跑了去。
谷穗一面气喘吁吁地赶着轿子,一面喊道“那个谁?驸马爷……”
那驸马爷听见有人喊自己,探出脑袋,看到秦王府的人追上来了,以为是秦王要杀自己,赶紧地催轿夫“快些,快些。”
巴童追了上去,落在轿子前,拦住了去路,轿子落了地。
谷穗已累的喘不过起来,喘了好久,方才说出一句话来“你……跑什么?”
那驸马爷掀起轿帘惊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我是告诉你,是……我指使人打的你。”
驸马爷狐疑道“你,你,你认了?”
“我认,都认。”
“你为什么认?”
“我想起来了呗,男子汉敢作敢当!”
“那你说,你为什么指使人打我?”
“我打不过你。”
巴童笑了起来。
那驸马下了轿子,“我是问你,你为什么指使人打本驸马?”
“因为你需要挨揍啊。”
“你,你……王爷,您听到了吧,他真的太不把驸马爷放在眼里了,不把公主放在眼里了。”
“对,对,你说的都对,你现在就去请旨,把我驱除出境。”
驸马甚觉得扬眉吐气,朝着一边看热闹的耶律重元说道“王爷,您都听见了吧,他都认了。”
重元饶有兴趣看出好戏,冷眼瞥过驸马爷“本王什么都没听到,驸马不是有事忙么。”
驸马爷脸色涨红,“这可是他亲……”
飞乘正在拔出的宝剑的光闪过,驸马爷愤愤不平地上了轿子,愤然道“起轿。”
谷穗去拉轿子,“驸马爷,驸马爷……”接着,她细细的身子歪了一歪,倒在雪地上去了。
重元急忙上前,见她晕过去了,伸手一探,鼻子处连气息都没了。他急忙抱起谷穗,奔进王府,连连叫着请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