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知想了很多意外,从来都没有料到,自己此刻会离开齐国,来到北边的秦国。
天下四国,东齐、西楚、北秦、南荒。而祥久县恰好是北秦和东齐接壤处的一个县城,隶属北秦。
自从掉下悬崖在到被二丫救起,宋不知一直是游刃有余的悠闲心态。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齐国太子,在齐国国境内,她想横着走几乎没人能逼她竖着。而如今到了北秦.....
宋不知攥紧了拳头,熟悉她的人往往都知道,这是她紧张时的下意识表现。
“对不起姐姐,我可能暂时要食言了。”宋不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快走。”
“好,”二丫动作非常快:“祥久县的府吏的抓捕力度只会在开始一段时间比较密集,我们只需要进山林躲上一个月就好了。”
虽然二丫的语气十分的平静,可宋不知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推着轮椅的手在颤抖。
“对不起姐姐。”宋不知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是我高估了自己。”
“如果实在逃不出去.....”宋不知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黑的潋滟生波:“姐姐,你放心,我会替你垫后的。”
前面的姑娘沉默了,并没有接话,但她一直沉默的推着轮椅飞奔,始终未成放手。
这也是一种态度。
不少人沿路围观,却无一人胆敢上前阻拦。远远可以听见祥玉斋的掌柜怒气匆匆的大吼:“县府府吏呢?县府府吏去哪了?这两个凶犯都要跑了!”
隐隐约约有小二的应答声响起:“掌柜的,县丞亲自带着所有府吏入山抓一个京城出逃的要犯了!没有人手。”
“难道.....是那个前些时日被陛下以谋害亲兄弟的罪名判处死刑的大皇子?他跑到这里来了?”掌柜顿时噤声,再不说什么希冀府吏及时赶到的话了。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如何比得追拿大皇子重要?
而此刻,祥久县呲邻的山林深处。
已近正午的阳光毒辣,
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背负着一个老者,飞快的向着山林深处跃进。他浑身血迹斑斑,身上背着的老者更是小腹处被利器捅穿,每前进一步,都会向身侧倾洒出几滴殷红的鲜血。
后面的追兵咬的很紧。虽然山林茂密遮挡视野,但是有几条狗循着鲜血的腥味一路追踪,依旧极难甩脱。
“大殿下,放下我吧,不要让老臣拖累了您。”少年背上的老人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走不了。”
“不,老师。”少年的话很少,却每一个字都果决有力。
“不要犯傻.....大殿下,您忘了那些为了您的出逃死在路上的人吗?!”
老者突然激动起来。
“刑部尚书私放了您,现下他全家都被收押天牢,除了您谁能救他!之前替我们断后的飞卢将军被二皇子活剥了皮,他的人皮被塞进了杂草扎成了稻草人被挂在城门口,您若是死了,谁能去替他收尸?您的命早不是您一个人的了,您必须活下去!”
少年的手无力的攥紧又松开垂落:“老师....我会活下去的,我会带着您一起活下去的,这千里奔逃到如今,我只剩下您了!我不可能放手,现在放手,就好像是.....我亲手杀了您一样。”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倘若凭此苟延残喘,我将一辈子都俯跪在今日这卑劣的阴影之下——老师,我做不到。”
老者趴在少年的肩膀上笑了,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留下:“傻孩子,老师很老了,六十多岁,早就活的够本了。而你才十七岁,那么的年轻。你是我看中的我秦国的中兴之主,秦国一统四国的契机在你,能用我自己一条老命,护住秦国一统天下的契机,这是我的荣幸啊。”
“老师!”少年心中划过一抹不详的预感,他想要抓紧身上的老人,却无能无力。
老人突然似回光返照,一把挣开背着他的少年,落在了地上。老人随手拾起路边的一根树枝,向着后方的追兵轻轻一划,便挥出一道剑芒。
“快走!我已点燃此生修为,不可变易,难道你要让我白死吗?!”
“啊啊啊——”少年仰天长啸,他心中的痛苦在这一刻累积到了极点,却又无处发泄。没有哪一刻的他比现在更加憎恶自己,憎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追兵们却突然出现了骚乱。
一枚粉色的药丸在他们当中炸开,放出一片粉色的烟雾。
天地间,另一位少年的声线响起:“这位哥哥,还有那位老人家,有此机会,还不快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