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从外面拉开,脚步声极轻,隔着彩珠帘幕可以看到一个窈窕倩影款款而来。
帘幕被白皙素手撩开,一张精致绝美的容颜冲着汪连微微一笑。
她端过放在架子上的铜盆脸巾,莲步轻移,走到汪连身边蹲下身,馨香浓丽的蔷薇花香扑鼻而来,看来这个房间是她的。
“公子这样好看的容貌,为什么偏偏作老朽打扮呢?”声音婉转清丽,十分动听。
汪连动弹不得,任凭他耗尽元气,都拿这诡异绳索没奈何,如今连个青楼弱女子都能随意拿捏他了!
这时,没有合拢的房门外缓缓走进两人,站在帘幕之外,看着女子为汪连卸去伪装,端着铜盆轻俏地离开了房间,才踏步入内。
汪连抬头,震惊:“是你!”
“呵呵,汪大夫,别来无恙。”翟信笑得几分得意。
他撩开珠帘勾在一边,然后躬身请身后黑袍人入内:“主人,可还有吩咐?”
“带来的火雷都安置好了?”黑袍人低哑的声音淡淡问。
翟信拱手:“主人放心,全都布置好了,只待主人令下。”
“准备几个机灵的留活口,等事后,让他们咬死是瑞王的势力所为!”
“主人英明,属下这就去安排。”翟信脚步生风快步走出了房间,也不忘将门合上。
黑袍人回头,见汪连还在耗费所剩不多的元气挣脱绳索,显然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冷哼一声:“别白费力气了,此乃千年巨蟒鳞片所炼制的缚神索,以你的修为,休想挣脱。”
汪连闻言,刚卸妆后通红的脸皮瞬间惨败,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魔鬼居然也来到了孑洛城,孑洛城这几年是犯了什么煞气?
他有气无力道:“我行我的事,你干你的勾当,抓我做什么?”
“将天脊玉和那个凝结了丹魄的少女交出来。”黑袍人冷冷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找曾家复仇,别的不关我事!”
黑袍人忽然笑了,低哑的笑声从喉间溢出,令汪连脸色大变,‘黑蟾一笑,血溅百步’,可是西南一方的民谚。
“鸠罗幽说那少女身上有幽昙罗香,沾之弥久不散,为何你身上也有?汪连,你以为还是在海国吗?有师父护着你,由着你油滑诡辩?”
汪连心中一惊,他记得最后接触的,是那个南星姑娘,因为好奇她那能消抹人脑记忆的异术与海国的司星令有关,所以扣住了对方的手腕,想查探一番。
除了这个南星姑娘,就没有碰过别的女人,难道黑蟾说的是她?
“呵,你还记得自己师承海国智者,这样对我,你以为师父会不知道?”
“我早就不再是他的徒弟,可是我的成就,却远远超于他心中的这个得意弟子,我倒是很希望他老人家看看此时此刻,谁沦为谁的阶下囚,当年是谁瞎了眼!”
汪连见他猖狂,也不生气,“当年你勾结鸠灵族偷放‘恶魔眼’,意图毁灭昊晟国取而代之,这等罪过将你暗自逐出海国留你性命已是师父仁德,你不知他为此将自己封印,至今都未踏出紫灵山!你知不知…呃…”
他话未完就被黑蟾死死扣住脖颈,只听黑蟾咬牙切齿:“够了,别把话扯远了,我可不是来跟你叙旧的!快说出天脊玉和那少女下落!我不会杀了你,但会让你生不如死,你修为不如我,可是你体内的元丹却能助我修为!”
汪连吓得浑身炸毛,赶紧化作讨好之色,谄媚道:“咳咳…师兄,咳…有话好说,我说,我说便是!”
※※※
夜色融融,偶有流星划过夜幕,因是深夜,长街上行人稀少,只有沿街客栈酒楼大门敞开,里面座无虚席,多是外来客商和武士打扮的人。
再走过一个街巷,沿街花灯簇簇,香粉扑鼻,花楼沿街铺展而开,热闹喧哗。
春怡楼占地极广,楼宇富丽堂皇,是花巷中众多青楼中最显眼的一个建筑。
龟奴老鸨在门口恭迎锦衣夜行的富贾客商,因归不沉无故被刺,城中军心大乱,临时上任处理军务的将领难以镇军心,少了约束,以往被禁令逛花楼的伽罗驻军近日来也毫无顾忌,行事十分嚣张。
又因朝廷派来的大使和新任官员迟迟未至,城中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任其横行霸道,予取予求,祈求着这样的日子快点结束,早些将这些敌军赶出古兰国地界,早日将东来阁那帮恶贼绳之于法!
游雪男装打扮,与颛云泽锦衣华袍,风度翩翩招摇过市,走到花巷时,却没有走正门,而是趴在屋脊上做梁上君子。
只因为游雪看到了翟信。
这个低调地没有存在感的郡守府文书,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怂包模样,身后跟着四名黑衣武士,从春怡楼的角门出现,步履轻盈看似身怀武艺,可是当初却一点也不露痕迹,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游雪问:“你说春怡楼是东来阁的产业,那这个翟信是玉明轩埋在郡守府的人?”
颛云泽摇头,“不是,我可以肯定他与东来阁没有关系,翟信此人我略知晓,祖籍便是孑洛城人士,年少家道中落,父母兄长皆是病重去世,唯留他一人,此人十分刻苦勤奋,经都尉举荐,才入了郡守府,任府丞。”
一直暗中潜伏在周围的一个暗卫突然现身:“回禀王爷,翟信身后那些人,是突然出现在城中的生面孔。”
颛云泽吩咐:“跟上他们,看他们在做什么?”
“王爷恕罪,如今城中只有我们兄弟二人,王爷身系江山社稷,在首领回来之前,吾等不可离王爷左右!”
“不用等首领回来,你们现在就立刻回奥山试炼,无令不得出山!”颛云泽脸色沉了下来,不再看他们,而是对游雪身后两个人说道:“劳烦二位将军前往查探。”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成大成四抱拳一礼,也不多言,转身跃下屋脊,朝翟信消失方向追去。
游雪本想为这些忠心侍卫解解围,可是转念一想,一个个不听指令擅作主张的暗卫,留着也无用,所以她对颛云泽说:“后院似乎安静的古怪,我们进去看看。”
“你不是来喝酒的?”颛云泽挑眉。
“有一句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后院楼宇相连,灯火通明,时不时传出莺声笑语,还有古琴唱和,并不是安静之地。
游雪指的安静,是因为长廊上,阁楼外,一个龟奴丫鬟也无,除了房间里那些令人听得脸红心跳的靡靡之音,整个后院一个服侍的人影都没有,太奇怪了。
两人停在二楼一间雅室门外,却也不知道从何下手,颛云泽正想开口示意两人先离开,看成大成四打探消息回来再说。
就在此时,身后房门洞开,凝脂玉质般的白皙手臂猛地探出拽住游雪的衣袖将她往里拉去。
颛云泽反手拉住游雪另一只手,却被游雪腕力一带,一起拖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