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烛火通明,一眼就看情对方容貌。
“梓月!”
“元姑娘!”
元梓月大惊失色,恨不能上前捂住两个的嘴:“别吵别吵,隔墙有耳!”游雪挡住已经伸至嘴边的纤纤玉手,“左右两边都没人。”
元梓月扶额,“你们还这么淡定?”她见两人心绪大定,赶紧走到门边张望,细细耳听一番后,才走到桌边,拿起似笔筒般大小的红木罐子朝游雪走来。
颛云泽看见元梓月表情古怪,眉心微皱,挡在游雪身前,“元姑娘作甚?”
元梓月耸了耸秀气的鼻尖,苦恼之色一闪,“王爷,小女失礼了!”打开盖子索性朝颛云泽当头撒去。
“咳咳咳……”浓烈的麝香气充满了整间房子,颛云泽满脸粉末,若对方不是元梓月,怕是早被他一掌劈飞。
受害者还有游雪,也是浑身都是麝香粉末。
游雪心中闪过什么,只是抓不住头绪,见颛云泽脸色不好看,她拉了一下他袖子,上前说:“怎么回事,刚才我在外面看到翟信了,你藏在这里与他有关?”
“翟信是谁?我不知道,我只听到那些黑衣武士是黑蟾的人,他们在抓你!”
颛云泽闻言眼中厉芒一闪:“黑蟾在此处?”
游雪愕然,“黑蟾?为什么抓我,他不是西南那什么土著首领吗?”
“别急别急,听我说!”
元梓月继续往两人身上扑完剩余粉末,才说:“青阳随我一起追踪那血迹的味道直到城西城门处消失了,青阳怀疑他们遁入了地下甬道,所以带人去查探了,我回来禀告的时候,看到一群黑衣武士推着一辆牛车鬼鬼祟祟朝花巷过去,我闻着味儿十分刺鼻,呛的我打了好几个喷嚏,想着太古怪,所以忍不住跟他们来到这里,但是这里的脂粉气太重,我遍寻不到那奇怪的气味,正想着回来告诉你们,就撞见你们俩了。
还有,我路上才想起来,当时我假扮鸠罗幽,听公户翡说过,鸠灵族长身边有五位长老,最高掌权的那个就是‘黑蟾’!你们说的那个黑蟾是不是他?”
“元姑娘说了半天,没说为什么他们要抓阿雪?”颛云泽抬了抬落满麝香粉末的袖子,“这又是作甚?”
“因为,我身上的异香?”游雪突然问。
元梓月终于舒了口气,“刚才一行人从门口经过,打头的人吩咐,让他们去寻找有身有异香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我想满城的少女也只有你了。”
游雪歪头算了算年岁,确实十七岁,“那些武士非常人?都是狗鼻子?”元梓月觉得自己也被骂进去了,瞪眼道:“若真是黑蟾手下的人呢?他们都有特殊训练,识香寻人很正常。”
颛云泽忽然拉住游雪,“这里的事情不要再管,我带你马上离开这里。”元梓月见状撇了撇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走开,等两人商议再插话。
就在这时,窗棱一响,三人一惊转头看去,靠河边的窗门外人影。
“是成大。”游雪说。
元梓月松了口气,上前打开窗,对方跃入室内,身后青阳也跳了进来。
“怎么样!找到了吗?”元梓月迫不及待,问的是玉明禾的下落。
青阳看向颛云泽,禀告道:“回王爷,没找到玉姑娘,在琅尾坡未焚尽的尸坑里,找到了烨辉的尸首。”
元梓月惊愕,扭头看游雪。
游雪脚底生寒,她不敢置信,“不会,烨辉不会死的!”她声音颤抖,表现异常,让众人十分疑惑,在他们看来,游雪和烨辉不过是泛泛之交,算不上熟悉。
她挣开颛云泽的手,拉住青阳问:“烨辉呢,他在哪里?”
“属下怕暗中有人窥视,不敢贸然移动尸体,只是将他挪到了林间一处灌木之中,先行离开了。”
游雪咽了咽干涩地喉咙,闭了闭眼,快步一跃,从窗台跃出,消失在夜幕里。
幽僻黑暗的山道间,也许暗藏着许多鬼祟的眼睛,可是游雪不惧。
她对烨辉,也就是赵辉的感情,一直停留在记忆中一直是让人同情的痴傻儿。
但是对于赵叔叔的感情,是亦师亦父,两家曾是世交,父亲忙于事业,母亲飞往世界各地购物游玩很少管她,若没有研究室几位叔叔,特别是赵洋的引导和帮助,很难有后来的成就。
他们原本一家团圆,儿子病情也在逐渐好转,却因为父亲的执着把他们牵涉到其中,穿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赵叔还吃了那么多苦,脊骨永远也不会恢复,那种病痛将伴随他老死,如今在这个异世中,唯一的儿子都死了,她怎么面对赵叔?赵叔知道后,会怎么样?
大概是会崩溃的吧?
游雪越想越堵,只觉得浑身怒意难再压抑,那澎湃之力自四肢百骸流窜全身,令她神智失控几欲癫狂,所以,挥袖之间树倒石飞,接连的惨呼声响彻山间。
黑暗中一个身影掠至她身边,不顾她盲目地释放着力量,紧紧揽住她的腰护在怀里,被劲风扫落的飞石打在颛云泽身上,划破了锦绣外衣。
“闹够了没?”颛云泽沉声轻叱。
被他死死按在怀里的游雪只觉气血上涌,可她还是生生将血沫子吞了回去,神智也渐渐恢复。
“在这里。”不远处传来元梓月的声音。
他们都跟来了。
成大成四赶至时,被游雪释放的力量所震慑,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复杂,更多的疑惑。
游雪看也不看旁人,她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扒开灌木,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看到了被烧的半边焦炭的人。
她只觉脑中轰然炸开,一阵晕眩。
真的……死了?究竟是谁杀了他?
颛云泽扶住她,吩咐身后青阳:“将人带回去。”
“等等,”游雪阻止,她定了定神,上前蹲下身,将手按在他心脏的位置,弯腰侧耳伏在尸体胸前凝神细听,片刻后,她有伸手将手指搭在烨辉颈动脉片刻,似松了口气,取出身上唯一一根银针扎入烨辉要穴处,起身对青阳说:“劳烦。”
元梓月看出端倪,“还有救?”
“不知道。”但这般大面积烧伤,十有八九是熬不过因炎症引起的高烧,只是还有心跳,还有希望。
一边成大成四拎着几具尸首过来,说:“那些暗中埋伏附近的,是火逻教的人?”
“果然没有消失,而是埋伏在这里,”颛云泽眯眼,桃花眼中泛起冷芒,“这么说,黑蟾与火逻教是一伙的,引起城中乱局,割杀归不沉的人,便是他了。”
游雪心思沉重,但也不忘补充:“记得归不沉在夜宴上说过这么一句话,‘若和谈顺利,即是班师回朝之日’,当时我觉得,归不沉征战之心并无,且归心似箭。”
“所以他是个弃子,可是,作用是什么?”这是颛云泽百思不得其解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