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沉默了，他原本想求赵英卫放过他的家人。他想说那只是个意外，他也是被人挑唆。本来他只是心存不满，是有人唆使他的。可是听对方说完自己的过去，他明白求饶的话已经没用了。如果换做是他，一定会报复，而且手段比现在残忍十倍。

“大人想说这是个意外还是说自己被人蛊惑？”赵英卫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可是大人，一个读书人被冠上污名会怎样你真的不知道？你如果没有这份心谁能蛊惑你。别人是拿刀逼着你去害人吗？还是用你全家的性命要挟你去杀人了？”

赵英卫越说越激动，眸中的怒火像是能把眼前的人烧成灰。李尚书下意识躲闪着他的目光。在牢里是时间他也会回想，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又浮现出来。恩师对他们的教导，赵立从容不迫喝下毒药也不肯签悔过书的样子。原来自己也会后悔，也会害怕。

“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鬼迷心窍，陷害老恩师跟你的父亲。我，我……”

看到李尚书这幅模样，赵英卫心中的郁气终于散开了。重审此案，还了他家清白，罪魁祸首在父亲被害死的地方痛哭忏悔。他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你夫人在得知你出事之后，已经写了一份和离书，带着她的儿女投奔了娘家。其他人也被送去了庵堂。你那位新娶的姨太太倒是连夜跑了。如果将来他们要找我报仇，我也候着。”

“不会的，他们哪有你的才干。而且错的是我，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你宽宏大量了。”

“不是我宽宏大量，是有人提醒我不要被仇恨吞噬。她问我，如果是我的父亲会怎么做。”

他不是没想过斩草除根，他也曾经恨不得直接杀了李尚书。所以他被丢弃在野外被人救下的时候，他也曾求那个老人教他医术。他也想过下毒暗杀的。

可是小姐却问他“这是你父亲希望看到的吗？”

不，无论如何父亲都不会希望他这么做，他不想午夜梦回父亲质问他，从前是这么教他做人的吗？父亲要的是公道而不是杀戮。

之后小姐安排人教他继续读书，学为官之道，帮他改变身份混入尚书府。

上次李尚书进宫的时候，他在府里找到两本暗账，一本当堂揭露用的罪证。另一本他送进了宫，可昨日小姐又还了回来，其余什么都没说。

赵英卫离开的时候，李尚书还对着他磕头认错。父亲的仇已报，现在开始是他的人生了。

城内最大的酒楼里有人已经在等他了，名义上是老尚书的门生恭贺他为父亲平反。可实际上有一些账本上记录的人想求他放自己一码。

“赵公子来了，请上座。”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官员，今日都带着近乎讨好的笑，不住夸他年轻有为。

“诸位大人都是有官职的，在下一介布衣，实在当不起。”

他谦逊得摆摆手，没有表现出与任何人的亲近，让刚才热闹的场面一下冷了下来。见时机差不多了，他又从怀里取出那本暗账。在座的人眼睛都是一亮就差上来直接抢夺。

“这是李尚书的东西，他马上就要问斩了，留着也晦气，不如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