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哀家早已过了生育的年龄,已经不再执着有个孩子。而且已经养育了你几近二十年,一直视你如亲自子,若是我跟先帝闹翻,恐怕会连累你。”
宇文承一言不发的攥着拳头,他确实记得那段时间母后疏远父皇。他一直以为是因为霍夫人的逝世让母后心里自责,也有些埋怨父皇对霍家的安排,原来是因为他自己。
也许自己当时知道会很恨父皇,可是当自己坐上这个皇位他才明白父皇的做法。霍家在军权就如梁家在文官中的威信是一样的,母后若是有自己的孩子,先帝会担心他们架空自己,拥立幼子登基。唯有一个养子,既能保证朝堂稳固,又可以让母后安度晚年。
“你出生满月时,先帝赐名为承。先帝说愿你承载哀家的希望与将来,后来才明白原来先帝希望你承载的是这个国家。你是他亲手打造的继承人。”
“可是他直到两年前才册封朕为太子。”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宇文承极力反驳。
“就算是选定的人,也需要打磨,你必须要像他证明你能接得住,守得稳他才能放心把皇位交给你。他对你的教导想必你坐上龙椅之后体会也很深刻吧。看你这次处理得就很好。”
“哀家确实恨过他,他剥夺了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可他也确实对我很好,他的步步为营里也有哀家。他给了哀家一个优秀的儿子,从出生第一刻起就是。所以到如今究竟是更恨他,还是更爱他,哀家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做了这个皇位,人的心也就变了,考虑得更多就是这个国家和自己来之不易的权利。”
“承儿,你生母的死有你父皇的安排,也有哀家的因素,要不要恨,你自己来定。”
“朕,不,儿臣。”宇文承静默了一会,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霍安娴身上。
“儿子不恨母亲,母亲也是受害者。至于父皇,儿臣会怨但不恨。”
宇文承说完这句之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像是一下都松懈,既有疲倦又有轻松。其实自己确实很像父皇,其实自己也会做相似的事,他有什么资格恨呢。
太后欣慰的点点头,可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眼底有一丝幽怨与悲伤。不恨吗,因为知道有些事即便是皇帝也很无奈吗,还是因为品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别的就不重要了。
“皇上留下来用膳吗?”
“儿臣还有许多奏折未批,先回宣政殿了,晚些再来陪母后用膳。”
虽然事情说明白了,可他一时之间还是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需要点时间来整理。所以宇文承找了借口离开了。只是临走之前又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霍安娴。他们都是被选定的皇帝,皇后。她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有许多感触呢。
等人走后,太后没有让人传膳,玉霞继续守在门口,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他从今日起,或许能善待你些。”
“那又如何,他是刚知道这事的真相,可我不是。我入宫是为了做什么,姨母不是很清楚吗?”
太后盯着霍安娴,想看出些什么。霍安娴却是大大方方仰起脸直视着太后,脸上并没有宇文承所想的感慨,纠结。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所谓,只是眼神透着一股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