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问多少遍都是一样的，我的目的不会改变。我要报复所有伤害霍家的人。”

“可先帝已经死了。”

“可他还没有赎罪，还有那些将霍家搅乱后安享荣华富贵的人。凭什么爹娘死了，他们却安稳得活着？”

“太后放下自己被害的仇，也要劝我放下吗？若是今日换成梁家被害，太后能原谅所有人，再来劝我吧。”

“别玩笑，你外公年事已高，在家颐养天年呢。你舅舅可是当朝宰相。梁家满门清贵，不会有事的。”

“不过随口说一句，姨母就受不得，那霍家落得如此下场，又为什么要让我原谅。”

太后的瞳孔猛一收缩，是啊，若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人。不，其中分明有自己的家人，自己那个妹妹。太后再看霍安娴时，恍然觉得好像看到了妹妹小时候。性子随和，从不和她争抢，可一旦执拗起来，连父亲都拿她没办法。

也许自己真是老了，竟然连这些记忆都快想不起来了。

“姨母不过是怕你太苦，罢了，你放手去做吧，姨母手里的人你尽可调动。”

“多谢太后，只是太后手里的人还是自己留着吧。无论成败我都不会牵扯到您，况且当年太后被先帝庇护多年，也并没多少人脉，还是留着伺候您吧。若是皇上再有什么事问您，也好提前准备，免得像这次险些被人坑害了。”

霍安娴的话说得极为讽刺，太后多年未听过这样的话了，面上已然带着愠怒，可是细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她说得是事实。

她把先帝视作丈夫，可丈夫却实打实算计了她，若是自己在宫里真能掌控一切，又怎么会多年不知情。她把宇文承当作亲儿子一样疼爱，还不是别人几句话就疑心她。

帝王多疑，人心善变，太后有些颓唐。她也想反驳，可是她没法反驳霍安娴。

“太后舟车劳顿，刚才又说了那许多话，想必累了，臣妾先告辞了。”

霍安娴知道这样很失礼，甚至可能会失去太后这个助力，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也是个人，她也会生气，会难过。任何人都可以劝她放弃，可以说这太难了，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太后不能说，因为她把太后当作亲人。她们有共同的亲人被谋害，她们各自也被算计着。她以为太后能明白她的感受。

她在这后宫里不敢跟任何人多说，她把所有的苦都藏在心里。她以为至少太后能明白她为了什么。可对方却让她放弃。

放弃了太后依旧是尊贵的太后，她可以去讨好宇文承一直坐着皇后的位置或许也有个善终。可是她的爹娘呢，那些死去的人呢，她从前的苦就白吃了，她这些年的心酸就付诸东流了吗。霍家数十年来因皇权而死的人就不管了吗。

霍安娴不让任何人跟着，独自漫无目的得走着。她是会累，会觉得苦，所以她不敢放任自己宣泄情绪，她怕软弱下来会再也撑不起来。就这么闷闷得，不知走到了何处，突然听到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