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灯光下的金念真,朝她微微一笑,陈意欢就快要晕厥,他怎么会拿的到她房间的门卡!
他身上的酒气散了,可左半边如皎玉的脸颊还留着印记,金念真不是那种下流的有钱人,看见她的房间号后愤怒已经渐渐散去。
经过酒店经理的解释,原来她是来参加英语竞赛的,竞赛的名单下午就已经公布,陈意欢考了甄市的第二名。
纤细如玉的指尖划过屏幕,他记得在那时候陈意欢的英语只能在平壤算突出的。
每个市的竞争都很大,甄市第一名和京都第一名差距也不超过四分,照这样看来陈意欢的英语已经排名全国前三十不止,能赶上他了。
在平壤的时候他就觉得陈意欢是天生的学者,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便突飞猛进,好像在告诉他可不能小瞧了她的弱小。
在她身上金念真看到了,只要撒下几粒种子也能穿破坚硬礁石的希望,蓬勃生机,荨麻有力。
顿时心头涌上层层温柔,他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原谅她了。
金念真提着那袋她抛下的小笼包,自嘲着,金念真你真把自己当成家长了吗?给张漂亮的成绩单就能既往不咎,真是可笑。
但他上楼时的心情很好,看着楼层一点点接近,他也离陈意欢越来越近。
她蜷在洁白的床边,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金念真,实则已经吓破了胆,手脚无力站起来。
眼睁睁的看见他单膝蹲下,凑近她面前,他的容色极好,自打记事起陈意欢就没有见过比金念真还要英俊倜傥的人。
眉眼如画,湛然若神明,他的笑很是温和,陈意欢想起在墙柱后面,他同样笑的这样柔情。
但说的话却透出蚀骨的凉意,慈悲悯然,有种在让陈意欢准备好后事的意思。
金念真打量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想要戏弄她,板着冷峻的颜,声音低沉:“为什么打我?”
陈意欢眼角的泪已经摇摇欲坠,不明白金念真过来明知故问是要做什么,不可控制大脑的想起他捏着她的下巴,上面遗留的触感让她浑身僵硬。
她只感受到了羞辱,金念真向来不安好心,夜闯她的房间做什么事,鬼能知道。
陈意欢真是恨不得那时候没有装作不认识,偏偏去招惹他。
金念真问个问题差点把人给问哭了,心头一紧,他还没向她问责呢,被扇巴掌的可是他啊,以为经过曾经陈意欢已经不怕他了的。
拿起床头柜上的面巾纸,递给她,颇有无可奈何:“我还没责怪你呢,你怎么倒先哭起来了。”
陈意欢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羽睫一颤又落在了纯白鹅绒地毯上,湿了一小块,她没有哭声只是抽泣,看着惹人可怜。
泪珠子像不要钱的一滴跟着一滴,金念真没想到她被吓成这样,京都小姐都没她那么娇气。
可偏偏他觉得这点娇气很可贵,陈意欢哭过后好多了,看金念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才眼睛红红的看着他,鼻音浓重:“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还是找我有趣?”
金念真只觉得好笑,问她:“你觉得你没有错?”
“要不是你突然轻薄我,我怎么会打你!”陈意欢哭过了后胆量好些,觉得金念真好不讲道理,明明就是他轻佻在先。
“这种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京都的小姐都不看重,等你习惯了就像是打招呼一样。”金念真安慰她,一面起身检查房间的中央空调。
他把温度调高一点,湿度调节的正好,拿起遥控把落地窗的窗帘打开。
这些事看家里保姆做多了,他也记得熟。
陈意欢听后直呼荒唐,徒然生了力气站起来,不可置信:“这,这种事怎么能是打招呼!”
金念真唇角微翘:“怎么不可能,好多少爷小姐都是国外留学回来了,西方的礼节亲吻打招呼很正常。”
他这话好像在说是陈意欢太古板了,窗帘缓缓拉开,展现出京都璀璨夜景,霓虹灯连成了一座不夜城,车流不息人潮拥挤。
陈意欢完全不能接受他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金念真招招手让她过来看,她仍旧迟疑。
金念真眸色深沉,如同被清水洗涤过明亮粲焕,碎芒点点倒映其中,深邃无比,他伸出手一把拽过陈意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难不成,你是想做我女朋友?”
他的衣襟袖摆没有一丝的褶皱,矜贵无比,眼波里荡着一圈圈澄澈,七彩霓虹灯光照的所有边界轮廓都镀上了一层朦胧光晕。
陈意欢却清醒无比,目光清明,气的要咬碎银牙:“神经病!”
金念真就是个神经病!
那话在陈意欢心头没能激荡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对金念真的观感因为那个不伦不类的吻倒退到初次见面时。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情谊可言的。
金念真无所谓的笑笑,让她看京都的大好风光,一巴掌都忍了,哪儿还要去计较她一两声骂。
他带来的小笼包还带着微微热气,可陈意欢已经没有胃口,甚至有些恶寒,金念真还有许多事,让她好好比赛就离开了。
在他走后,陈意欢把酒店的大门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是通过门卡进来的,深深对金家的权利而感到恐惧。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屋子里还留着金念真来过的气息,陈意欢蹙眉,打开窗户冷冷的风灌进来,直到里面只剩下这原本的味道。
洗漱过后满脑子都是金念真进来时的样子,实在睡不安稳,翻开了牛津词典,她看到半夜才昏昏睡过去。
早晨起来,斯蒂芬和其他老师一起敲门叫学生起床,陈意欢半边脸上有压上去的轻微书痕,眼眶里有血丝。
洗漱好下楼去三层饭厅吃自助早饭,刘绮山端着餐盘,今天他穿的黑色羊毛大衣,直排木质纽扣整整齐齐泛着亮泽。
身高有一米八在一群同龄人里格外高挑,他应该是早上洗过头,乌黑的头发微微润泽,五官更带了清冷之气,略显凌厉。
陆望舒站在他身侧,接受四面八方羡慕的视线,心情稍好。
可等陈意欢下来时,她的好心情又收了回去。
因为刘绮山直径向陈意欢走了过去,他在意的只是陈意欢,而陆望舒是顺路而已。
陈意欢早上醒来才发现门口放着一袋崭新的购物袋,打开一看是一条白玉色的法式手绣灯芯绒裙,一双系扣矮跟月白皮鞋,扣子边缘上镶了一颗珍珠,还有一件浅卡其小西装外套,摸上去质感极好。
她翻看了一下就放下了,毋庸置疑这是金念真送来的。
除了他没人这么阔气。
显然陈意欢没有穿,而是换上了自己准备的衣服,因为来京都杨姨怕她冷,熬夜现给她打了一条围巾。
陈意欢决定整个冬天每天都围着它,值得高兴的是杨姨的丈夫被调到了平壤前面的一个县,现在每天都能开车往来。
陆望舒看见她那条寒酸的围巾,捋了下耳旁的碎发,没有言语。
刘绮山以为她昨晚熬夜看书了,眼睛泛红还有些浮肿,低头询问了几句,陈意欢确实看了半夜的书,点头说是。
陆望舒冷笑了下,临时抱佛脚,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斯蒂芬和陆望舒坐在对面,他向来有话就说:“你们关系真好。”
刘绮山向他解释说,他们曾经是同学,还是同桌,陆望舒才缓和了下脸色。
不过眼底还是格外不屑,在她看来陈意欢实力也不过如此,一直没把她放在和自己同一水平上看待。
陈意欢没胃口就吃了一点,随后斯蒂芬送他们一起去了考场,竞赛一共三天,分为笔试,口语和演讲。
第一天是笔试,根本就不需要怎么看书,后面的两场才是难题,所以陆望舒才会觉得陈意欢水平缺缺。
竞赛的地点在少年宫,随着车流慢慢驶入停车场,刘绮山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好像看见一辆极其眼熟的车辆。
追着目光往后看,已经埋没在后面排着进去的车队中,他有些惊讶,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下了车考试时间在九点,到场后才能知道自己的考场,正好陈意欢和陆望舒分到了一起,而刘绮山是另一个考场。
这里的学生都是第一次参加全国性的竞赛,一个教室里竟然有六个严肃的老师,紧张的氛围顿时充斥着整个教室,陆望舒也有些茫然的掐着指尖,和她曾经参加的竞赛都不一样。
只有陈意欢的大脑一片清晰,昨晚看的词汇都跃然眼前,经过金念真那么一刺激反而觉得这种场合还能够适应。
她看了下四周都是局促不安的样子,随着肃穆的铃声响起,老师们下发试卷,隔着厚厚的镜片陈意欢都能看见她们锐利的眼神。
不过她并不害怕,拿起笔端正的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那位老师瞥了一眼,稍微惊讶。
这个女学生的汉字写的入木三分,气韵流畅,应该是练了许多年才有的底子,留意的看了一下她的名字。
可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心里上的压迫是恐怖的,陆望舒因为慌张差点把卷子掉到地上去,被监考员看了一眼,后面看卷子都是一头雾汗。
她写了一会儿手心就被汗水浸湿了,烦躁又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