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冷冷地打断了她。
她听完后便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那也白说。”
不错,确实白说。我不太清楚她的意思,我也不明白为何总是有这样的人。她们静默,愚蠢不自知,明知飞蛾扑火却仍旧要自取灭亡。
“你待会儿就回壶里,若你嫌弃冷,我有只箱子里头倒是还有只灵。不过我觉得你俩若是待一起只会越来越冷,还是待壶里吧。”我仿佛说了一堆废话。
“多谢,”她坐正了身子,颇为正经地看着我。“不瞒你说,在你说这话之前,我其实一直还在盘算着怎么逃。恕我直言,你这样很难升迁的,我见过你们许多冥官,比你职位高的也不在少数,可没有一个像你一样。”
“我不在乎的。”我微微掸了掸衣袖,这下仿佛感觉轻快了许多。
她笑了笑,似乎比以往纯净许多。这回却是她自己主动完成了不可能:自己主动钻进了我的驭灵壶。
大多数时候,我不会过于刁钻,例如现在。
我坐在床沿,只觉得手臂一阵麻痹。左手的纱带不知何时已经有些崩开了,两头外沿有了些卷曲。我干脆将纱带一圈圈拆开来,我也想看看我自己的杰作。
意外的是,创面却是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我重新想了想,我确实是昨夜才割破的,才一天而已。拿掉纱带我自然也看见了左腕的魂环,黑色的一圈套牢在我的手腕,竟然有几分碍眼。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习惯了。
可是,我想起了那个梦。梦里我是没有魂环的,光洁的,自由的。
我去了门旁往对面看了看,依旧黑漆。
不管了,他总不会被怎样的,我也承认他能力确实比我强得多。
一夜平静。
再次醒来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我拿起枕边的冥钟看了看,还不到辰时!实在是聒噪!
“别敲了!!”我大喊了一声,外头人听见了果然停了下来。
朱阎,他像个怪物。
我刚放下冥钟,困意却是又将我卷进了睡眠漩涡里头。
这次,我是被自己的名字“喊”醒的。
“孟远依,起来……”朱阎锲而不舍在外头喋喋不休。
我实在是被吵得脑袋疼得不行,我几近抓狂:“做什么啊……!”
“我有事同你说。”他不咸不淡地说着,似乎并没有听见我的愤怒。
我迷迷糊糊地下了床,半梦半醒摸过去开门,外头光亮太刺眼了,我赶紧闭上了眼睛:“说什么?……”
“吃饭。”他语气有些不容置疑的意思,只是我却是忍不住质疑,我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不吃,你自己吃。”说罢我便转着身走回了房间。
可朱阎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看样子是要硬拽我过去了。“我不去!”我再次强调着,迷糊感却是被自己喊醒了一半。
“不后悔?”他故意卖弄着关子,我知道这是在诱惑我。
我回头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十分不解道:“我要后悔……什么?”
我定睛看了看,他今日换了套白色的衣衫,却是令我眼前一亮。寻常人穿这种色泽容易变成“戴孝”,可这人却是生生把它穿出了贵气的感觉。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他衣衫外沿的那层清透的薄纱吧,仿佛泛着珍珠白的色泽,看起来就很贵。
“今日不吃也可,可我明日照常会过来,你总有一天会接受的。”他并没有我想象中那种要将我硬拽过去,而是改用了一种别样的威胁。
我懒懒地倚靠在门边也同样警告道:“你明日再敲,我就把你扔回去。或者,我就在房间里头把我那箭筒里的箭全部祭出来,给你弄成筛子。”
“放心,我会来。”他却是一点儿也不怕我。
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困意,拜他所赐。“你昨晚去哪了?”我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他定然不会想到。
果然,他瞟了瞟院门,隐瞒掩饰道:“昨晚没去哪。”
我玩味般看着他,仿佛早已看穿一切。“若你哪日再要出去,提前告知我一声是应当的吧?这是我的院子,又不是客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想得美。”
他倒是答应得爽快,几乎没有考虑就点了点头。
我也不想为难他,“行了,你走吧。”
“你还没去吃点什么。”他依旧执着。
“我不吃,没这个习惯。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今日有鱼吃么?”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承认我有点想念那份鱼汤。
他若有所思般点点头答应着:“我待会儿做了来。”
我心中暗喜,但我不能表现出来。“记得换一家鱼市,女人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好摆脱的。”我好心提醒着,罢了我便毫不留情关上了门。
其实也还不错,晚苏不仅给了我一位帮手,这帮手还是位好厨,仔细想想也不亏。除了有时候聒噪了些。
今日也倒是还有件事,昨夜捉来的女遗灵被我的箭穿透,虽然她脱离灵体不会立即破散湮灭,但还是得将她送去集灵院听候发落的。
我把她倒了出来,问她具体让我送些什么东西。
只见她拿出一支钗,金钗。她用几层的手帕紧紧将它包裹住,看来很是看重。“把这个给当朝户部尚书。”她欲将金钗递给我,随后又停滞了一下,将这个她曾经无比宝贝的东西扔到地上还附加了两脚。然后她才捡了起来,又用手帕包好这才递了过来。
我没有立马接过去,我还在想。户部尚书,那我得去哪里给?京师?与溆城万里之遥,我又不会瞬移术。就算我会,来来回回得耗费不少术法,而且我还得日日工作,不然我手上的魂环不会饶过我。
我有些想毁诺。
只是她一直将手举着,她看着我,有些疑惑。
“等等吧,等我打点好。你这东西送途不近,我得先安排好我的任务。”我还是没有接过来。
她把一沓手帕放在了桌上,颇为坦然道:“我昨夜忘了同你说,送这个得去京师,是有些远。我等了那么久也不见他回来。我离不开淞城,我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