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楼上跑了下去,朱阎又再一次强调道:“别过来!”
这声音也引起了蛇妖的注意,不过她似乎对我不感兴趣,看了我一眼便不再注意。
眼前这只蛇妖,一定就是她杀死了京师里上一位遗灵散官。
朱阎将被缠住的手臂往墙壁上一摔,把蛇身也重重带了过去。那蛇发出一声沙哑的叫声后,却并没有打算放开朱阎,反而又缠了上去,朝着朱阎露出了尖牙。
我打开了院门,拾起了地上的弯刀。可下一秒,四处就不断涌来无数细小的蛇,铺了满地,速度极快。我将门口处设了火障,而后又将院门紧紧关了起来。
朱阎此时已经摆脱了那蛇身的纠缠,离了她数步。那蛇妖立马膨大起来,竟比院子里的树干还要粗壮几分。我在她后方,而且她对我不感兴趣,我用弯刀一把刺了过去。这不是冥器,我并不指望它能将其一刀斩断,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刀在蛇妖的身上竟然显得这样钝,连破口都没能划开一道。
但是应该是令她吃个痛的,她转身往我这边甩了过来,我侧身偏离了她。顺手一扔,此次的弯刀划过了她那黄色的眼睛,应是伤了一分。
我被人一把扯了起来,朱阎抓住了我,却是将我一把推进了房间里头。他很自私地关上了门,似乎想一己之力斩杀外头那只巨大的蛇妖。
“我有冥器,我能帮你!”我拍了拍门,却始终没有人回应我。我亦打不开眼前这扇门,约莫是被下了咒。
“朱阎!”我使劲拍门,可我运气没有蛇妖好,没有人给我开。
我探了探腰间的锦囊,竟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什么时候丢的?!我竟浑然不知,如今连我身上唯一一件冥器也没了。
我听见外头的声音,谁都不甘落于下风。
这蛇妖杀遗灵官,可方才却对我是视而不见。难道,她只杀男冥官?
我看见门外的残影,狭长的一方似乎被逼退到了墙角,随后我便看见朱阎,他正蓄势待发一般,手中却是已经拉开了弓箭。
那一定是我的弓箭,竟是被他拿走了!
随着一声凄厉叫声后,门外又传来了一声巨响,像墙壁坍塌的声音。
门开了,朱阎拿着锦囊送回我面前。
我看见墙角蜷缩在一团的蛇妖,她像是正慢慢泄气了一般,逐渐从巨大变得寻常。约莫是七寸的地方正斜插着一只羽剪,尾部泛着淡金的色彩。确实是我的羽箭。
朱阎也像是要恢复原型一般,他倒了过来,正好被我接住。
我费力地将他挪到了我的小床上头,我看了看他的四肢,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并不狼狈。我特意看了看他那只被蛇妖缠过了的手臂,光洁结实,没有任何痕迹。
其实,若是真的受了什么创伤,我也是看不出来的。他,自求多福吧。让他好好睡一觉,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我出了门,墙角的蛇妖已经成了正常蛇身的大小,我的羽箭也不再显得渺小了。其实她还奄奄一息,尾巴不断抖动着。我并不会大发慈悲,我本就是来对付它们的。我将她周遭都设了火障,明日待我醒来,她就只剩一捧灰了。
我忽然想起我的院门。我打开院门,火障还在熊熊烧着,可那一地的蛇早不见了踪影。不仅如此,方才倒在地面上的一切也都已经不复存在。我赶紧熄灭了火障,可已经来不及了。朱红色的院门已经被熏烤上了一抹烟黑色,这肯定是要我来赔的。
我去了二楼的小房间,里头也有小床,刚好我可以过去。一旁的露台的石桌上,一众的小食根本没有被动过几下。我把它们统统用纱幔罩了起来,如此可以不落灰尘。
我不能想象朱阎是怎样靠着一支羽箭就将蛇妖杀死的,在我看来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可朱阎又确确实实杀死了蛇妖。
我觉得朱阎不仅仅是遗灵官,一定。
次日,没有人来敲我的门。我一觉醒来日上三竿,是从露台跑进来的日光晒到了我的眼睛,我这才睁眼。
我昨夜没有做梦,睡得很好,我真希望总是这样。
我下楼去了我的房间,可我的小床上却是已经没了人在了。一切都恢复成整齐的模样,仿佛并没有人来过。
那墙角也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连痕迹也没有。院门却是大开的,昨夜我瞧见的烟黑也也一起消失了。
难道,我昨夜是做了一个梦么?!
“朱阎!”我在院中唤了唤,如今能让我分清梦与现实的也只有他了。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我。
我回去房间扯开了我的锦囊,弓还是好好地躺在里头,可没有羽箭。时时我都会备在弓一旁的羽箭确实不见了,羽箭只能用一次,用后即毁,所以不可能有重复。所以,昨夜发生的并不是梦。
我感觉到遗灵册有了动静,真是怪异,今日竟这样早。
我粗略看了看,终于不再是女遗灵了。只是有些特殊的是,今日却不是遗灵。上头所言:附于人身,或为魂,或为鬼。
那还让我捉?!
真是头疼。
我独自出了门,不远处有阿婆正在卖甜粥,我过去看了看,是浓稠的八宝甜粥,是我喜欢的。
“加一碗粥。”朱阎自然而然地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扫视他一眼,继续仔细进食。
“我去了溆城一趟,把你的羽箭统统拿来了。”他自顾自地说着,虽是先斩后奏,却并无禀告的语气,更像是一种提醒而已。
“谁让你拿的?”我拍了拍桌面,毫不客气地审着他。
“你。”他看了我一眼,略带笑意。
“我?……”我却是从不记得我跟他说过这种话。
阿婆端来了甜粥,我姑且收敛了一分,没有继续生怒。
“我今早问了你,你道“去吧”,我这才去的。”他像是颇为认真,仿佛我真的说过一般。
我真真是不记得了,哪里有人同我说过话?要么就是朱阎他故意的,知晓我记性不好故意编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