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的甜粥挪了过来,又强调道:“我不记得了,你在骗我。”
“就当是我骗你,对不住了。”他像是被我“屈打成招”一般。转而他又问我道:“羽箭带来并无坏处,你不记得昨夜的凶险?”
原来真不是梦。
“我自然记得。”我把甜粥还给了他。
我佩服的是,他一眼就看出了昨夜那女子的端倪;还凭借一己之力断了蛇妖生路。
“昨夜那条蛇,是晚苏所言的那条么?”我知道他不会白白回去溆城。
“不是。但也差不多了。”他平静地回复着,似乎一点也不后怕。
差不多了,意思就是还有许多条类似的?我们不过才来第一日,蛇妖便准确无误地找上了门。看来晚苏所言,我不能完全遵守了,因为这些妖物并不会让我平静地完成我的任务。
可妖与冥界从来互不通扰,此事也过于蹊跷了。
如他所言,羽箭拿来确实是好事。只是,他当真问过我了么?
还有,他竟然能拉开我的弓。
“你记不记得昨夜是怎样射杀蛇妖的?”我想套话。
他倒是大言不惭:“记得,我拿了你的弓箭。”
我很是不悦道:“你……”
“你弓箭又没认主。”他抢了我的话,而且很是自信。
认不认主我不知道,但是被人如此理直气壮地偷去了我就是不悦,很不悦。
我率先站起身,吩咐他道:“付钱!”
我仍旧打算晚上出行,这白日里头实在很是燥热。
我回了自己房间,这次我的直觉倒是没有错,房间里头通风不错,很是凉快。我也想学会瞬移术法,我也想如朱阎一般自如地来无影去无踪,就算有所损耗也无妨。
只是这册子上头的咒法,我实在是不太明白。“随心而动”,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孟远依,你任务过来了么?”朱阎又来了。
我看着外头的人影,觉得有些燥热。“不是说了么,我晚间才出去。”虽然我很不喜欢重复,可我还是破了例。
他又敲了敲门道:“我不管你何时出去,我只问你任务到了么?”
我开了门不断强调着道:“到了到了,要我变身钟馗去捉鬼魂。”
“什么?!”他颇为惊异,又立马把我推了进去。
我把遗灵册扔给他,让他自行察看。
他放下了遗灵册又开始念叨着:“鬼在日间最弱,你若等到夜里,他若猖獗起来,你我又当如何?”
他所言并无道理,我放弃道:“那要么,就不捉了吧?我也懒得出去,是上头派错任务了也未可知。”
“不会。”他却异常肯定。
“我还未曾捉过鬼,不知该如何。”我无奈坦白着。
朱阎笑了笑道:“有我,你怕什么?”
我看他像是仍旧十分自信,定是准备充分了的。可我不同,我确实从未捉过鬼。
鬼与灵不同,鬼可怕得多。它们不认来人,只做自己想的事情,不急后果,不入轮回。所以捉鬼之事上头也早有安排,与我们是无关的。
“你不可不去。此番有你遗灵册一格。”朱阎连了底,却是给我当头棒喝。
我就知道,晚苏不可能无缘无故调我来此。“去去……”我颇为无奈,特意多带了几支羽箭。
“在此之前,我得先去趟尚书府。”我将金钗备在了身上,终于要放下这块“大石”。
朱阎自然是没有二话的,只是他要撑伞的提议被我一把否决了。
正直午时,尚书府在京师里一不错的地段,可华丽归华丽,总是令人觉得森然。阳气最盛的时刻,可我在外头竟然都感受到了一丝阴凉。
“怪不怪?”我问着身旁的朱阎。
“你来这是为何?”他此刻倒是问了我起来。
“送东西。”我言简意赅道。
守门卫不让我进府,只道我来历不明恐有埋伏。
我掏出了那支钗递给了拦住我的守门卫,又交代着道:“那你去把这个给你们大人总行了吧?”
可他像是见了什么毒物一般,怎样也不肯伸出手来。
朱阎将我往一旁带了带,提醒着我应该另寻他法。“都说了你来历不明,那他们就更是不会接你的东西了。直接送进去吧,莫与这些人浪费时间。”
正当我与朱阎准备转移战略时,瞥见了尚书府的马车正停了下来。上头下来一男子,不算年轻,但气质尚且算是意气风发,那只灵竟然一直想着他么?与我期望倒是有些差距。
听见了他的府丁门唤他“大人”,那就是差不离了。我自知近不了他身,便大声唤了他一声,而后直接把金钗扔了过去,正正穿进了他戴着的官帽上。
我颇为尴尬,忍着笑意看了朱阎一眼,见他也无可奈何地看着我。
他周遭的侍者府卫都开始戒备起来,我见那尚书大人朝我转了过来,他又默默将金钗拿了下来,放在手心辨认着。而后他立马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故意阴阳怪气道:“姑娘这是何意?”
我微微一怔。
初始我并未过于在意这位尚书大人,只是他一说话,我竟看见他周身竟是透着一丝丝的邪气,淡淡的灰色烟雾从他的五官冒了出来,尤其说话时更甚。
我走了过去,大言不惭道:“我见大人近来似乎颇有不顺,或许是遭遇妖孽缠身。大人应当化解一二。”
这是人的通病,每每遇到无法解释或无法逾越的逆境时,他们就爱归顺于自己是否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此求心安。而我眼前这位却很明显是真的例子。
朱阎来我身侧提醒道:“你的灵不在这里。”
“我知。但应该也脱不了干系。”我此刻却是不知是从哪里来了一股底气。
那尚书大人甩了甩袖子,却是稳妥地将金钗收入囊中。而后他又义正词严道:“江湖术士,本官见过了。你们还是趁早走吧,在我这里敛不了财。”他看起来十分不在意,大概是因为金钗的缘故也并未为难我们,而后在府卫们的簇拥下大摇大摆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