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气得脸色煞白。
可苏云言却觉得听不清他后面都说了些什么,只听得他说陛下特准,不必回禀一句,心头犹疑不定。
往年特准不必回禀也是有的,可今年有洛慈这样的事,陛下怎么可能不召他审问详情?
“你出言这般不孝,还剑指你弟弟,你还想干什么,难不成想分家吗?”
老夫人犹记得苏云言对他的嘱托,想着正好趁着当下撕破脸面将此事定下来,省得日后苏家大房落势还要回头攀扯她们二房一家,故而厉声出言道。
“这样的苏府,我苏云庭是待不下去了,此处不留我们一家,自有留我们一家之处。”他神色缓缓平静了几分,变成了空无一物的冷漠与绝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二房众人,骤然移开手中长剑。
长剑堪堪划过苏云言脖颈,带出一道血痕。
苏云言后怕地捂住脖子,吃痛皱眉,后襟已然被冷汗浸了个透。
他抬起头来,却见得苏云庭朝祠堂的方向跪下去,神色凝重地磕了一个头。
“今日之事有列祖列宗见证,我妻儿受下滔天委屈,绝不能在此吃人魔窟之中存活。云庭不孝,自请分家,还请父母叔伯九泉之下勿怪。从今往后,虽与二房分立门户,仍为苏家子孙,定不负家风使命,谨以此敬。”
分明是四月底的天,可这云霭遮住艳阳的时候却也无端地让人心头生寒。
天色已暮,苏云庭在夕阳下拜了两次。
一为不孝,二为生恩。
男子胡须厚重,面尚带着边关霜寒之气,满身铁甲沉重冷练,一身杀伐之气呼之欲出。
他本以为退让迁就便能得来阖家团圆,谁知到头来竟是天大的讽刺一场。
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他如何敢信,他一向笑面的母亲,一向温和的二弟,竟在背后行这般狠厉手段对付他的妻儿。
语嫣善良,翎儿年幼,亦不知他不在的这些年,到底遭受了多少委屈。
苏云庭满目沉痛,缓缓闭了闭眼。
半晌后才站起身来,欲同妻儿离去。
“大哥,你真要如此吗?”苏云言不知为何心底有些不安,皱眉开口道。
苏云庭骤然将长剑指到他喉间,满目都是武将冷厉肃杀之气,毫不留情道,“今日我不杀你,是念在你是苏家之后,是列祖列宗救了你一命。我妻儿若出了半分事,从今往后,老子见你一面,杀你一次,老子说到做到!”
苏云言鼻尖沁出冷汗。
长剑在他面挥起疾风,在地刻出深深痕迹。
青锋摩擦过青理石地声音刺耳,火星四溅,苏云庭一字一句,“从今往后,苏家大房与二房再无瓜葛!”
苏云言被他这满身的杀伐气势吓得怔了一怔,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没说话。
“云言啊,快擦擦脸的血。真是个军营粗莽之徒,下手竟这样狠!”老夫人将帕子递到他面前,满脸心疼道。
“爹,你没事吧!”
“老爷!”
苏婉容和柳思娴连忙跑到他面前,关切地看着他面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