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时代,天地灵气逐渐消褪,邪祟滋长,对正统修炼者而言,已是极不利的条件。
像三百年前那样,炼制灵器,借以开辟储物空间,更是难加难。
韩玄知道自己一个道门修炼者,必然得携带不少丹药法器,乃至财帛。
于是自二十五年前,初入天师境,他便开始琢磨起替代储物空间的法门。
纳物法应运而生。
这个法门,韩玄能在不削减物品本质的基础下,将其收缩两倍乃至五十倍。
满洲国皇族的金棺,正是他凭此法缩小两倍的成果。
离开文县时,他又把三十斤乌龙,连同两万块大洋收缩为二十倍之小,随身携带。
九叔向韩玄快步走来。
当此时刻,韩玄将三个纸鹤握入掌间,像是揉捏着什么一般,手挪到碧玉茶壶方。
就在他放宽指缝的刹那,一股清泉,潺潺声流了出来,灌进壶口中。
嘟嘟嘟!
清泉起初分明是冷水,可落进壶里的瞬间,便有袅娜热烟飘荡来。
肥宝、小海带着疑惑,都伸手来摸了下茶壶外面,脸同时写了诧异。
“水是开的,烫手!”
“而且马有茶香出来。”
小海贪婪地冲壶嘴吸了口气,师兄弟俩异口同声表示惊赞:“这真是,神了!”
“能喝吗?”肥宝又不太确定的问。“我们茅山真有这么神奇的法术不成?”
对于肥宝的疑惑,韩玄真觉着好笑,摇摇头,他也不做回应,斟出三杯茶来,向两人示意。
小海迫不及待,抓起就喝。生性老实的肥宝却还犹豫,他眼睛一瞟,就见到师父走近前。
肥宝赶紧站起,有些忐忑揉搓着衣摆:“师父!”
师父九叔好像跟这同道小兄弟不对付,遥控符咒纸鹤要来惩治一番,结果都给人家破了。
他夹在中间,真怕两边都讨不了好。
心大的小海倒压根没当回事,他晓得这同道小兄弟并没有恶意。
自己师父本事似乎比人家差了点,注定是不会出现什么无法收拾的场面的。
然而,师兄弟俩、加尾随而来的何老板,接下来一刻,却都见证到了,能让他们惊吓十天半个月的情形。
九叔认出了韩玄的真面目,非常欢喜且又有些难为情:“师、师父!”
“跪下!!”
果然如同他预料的一样,严厉的掌门师尊,连他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不好吧。这当街的,徒孙辈还看着呢?”
九叔缩了缩脑袋,纠结地看向两个傻徒弟。
韩玄却对自己二弟子的面子不屑一顾:“还好意思说你徒弟们,你还有面子可讲吗……”
“怎么?二十年没受我的拂尘洗礼,收了这么多徒弟,一个镇一个据点,你能耐天了是不是。”
一听到“拂尘”二字,回想起在罗浮山,五年苦修的非人折磨,九叔感觉背脊发凉,还真就立马给跪了。
而且一跪下去,他还本能地双手扯住两耳垂,像个受罚的小童,模样别提有多滑稽:“师父,您刚下山。莫要动怒,您消消气!”
“叫为师如何不气?”
韩玄一拍肥宝桌子,站起身,怒视着九叔:“为师有教过你这样带徒弟的吗?不教就不养,养就要用心……”
“一个个放养式的,还拘泥着你那点可怜的仁义道德。莫说同道、外道欺负,连些许凡夫俗子都能来算计踩一脚。”
说时,他指了指肥宝,又瞪向九叔身后的何老板,叹道:“你徒弟各种被欺负,你当没看见,只有等到他们闯祸了,真出大事了。你才着急想办法解决……”
“难道你这样,自己的面子就好过吗?实在迂腐可笑!”
训斥到这里,韩玄也就暂时停了下来,抄起桌的茶杯,细细品尝起来。
他也知道,二弟子带徒弟这事,是一时半会无法扭转过来的。
这样当街教育,九叔的老脸确实不太光彩,但是他茅山派的面子反而挣回来了。
韩玄就是要让朱家镇,乃至其他地方的人明白。
——我茅山派的人,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随便算计的。
尤其是那何老板,他已经是探出了对方的龌龊小心思。
想事后昧了林九的报酬?
还是表面满口答应帮肥宝创业,实际却不想尽心?
嗬!
你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九叔,都是我徒弟!
被治得服服帖帖的,看你还敢有什么妄想!
“不敢不敢……”
何老板忙不迭赔着笑意,态度极谦卑。
被韩玄目光所审视着,他感觉整个人似乎连灵魂也给看透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隐藏起来。
他浑身不住颤抖,呆滞了好半晌,才转身往对面门店小跑开去,踉踉跄跄的:“您稍等!您请稍等!”
而这时,肥宝、小海也刚从魂飞天外中收回神来,师兄弟俩接连吞咽着口水,看向韩玄欲言又止。
“呃!小、小兄弟……”
“不是!是您,您啊。”
韩玄回应了声。
“嗯!”
还是小海机灵胆大,深吸口气,笑眯眯地靠近脸来问:“您老,真是我们,那什么师爷吗?”
眼角溢出玩味的笑意,韩玄瞧了瞧小海。
这机灵鬼,比秋生、家乐讨喜得多了……
韩玄清楚这小子心里打的算盘,却不再回应他。
倒是九叔忍不住冲小海直瞪眼。那意思很明显是在说,你个臭小子,没见师父我正在这跪着么?
天下之大,除了我掌门师尊,谁能让我林九心甘情愿跪着的!
正是因为韩玄没有让他可以说话可以起来,九叔就这么毫无脾气的跪着,也不敢支声,只能朝肥宝、小海直使眼色。
肥宝会意,老实巴交的就开口求情:“师爷呀!您老人家行行好,就饶了师父吧。这大晚的,在街跪着,他老人家会受不了。”
什么我老人家、他老人家的?
韩玄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故作严肃的面向肥宝。
一接触到他这张冷脸,肥宝登时一激灵,感觉浑身一下子被冻住了,哪还敢再为师父九叔说话。
还是小海情商高,眼珠儿骨碌碌转,旁敲侧击起来。
“师爷啊!你这茶壶茶杯,是怎么变出来的?”
“纸糊的。”
“啥?纸糊的!”
“借你师父几个纸鹤,以器易形,可不就是纸糊的嘛。”
直脑筋的肥宝不太信,当即伸手往那桌面,韩玄早已放下的茶壶弹了弹、敲了敲。
没听到半点实质般的声响,他瞪大了眼睛:“薄薄的一层,真是纸糊的啊……”
“怎么,这个你们也想学?”
韩玄目光悠悠地看了看两个徒孙,别说小海了,连肥宝也满眼冒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