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小海最终会把话往自己身引，替九叔开脱。

韩玄看这小子很有眼缘，便随着他的用意引导道：“可以！想学这些，基础功打好了吗？”

“咒法、手印都掌握得差不多了。”

肥宝老实交代。

“经书也背得烂熟于胸，给人做法事，整个流程都不成问题。”

小海得意的扬扬眉。

“嗯！总算还没有荒废……”

韩玄微颔首，又问：“那符箓、阵法，导引术呢。怎么样？”

“呃！那个。”

见肥宝拇指交叉画着圈圈，不知道如何开口，小海连忙抢答道：“导引术还成，每日不敢有半点懈怠。”

“就是、就是这个符箓阵法，师父很少待在朱家镇，都没怎么教。”说时，小海不好意思地挠挠鬓边，瞅了瞅九叔。

这下子，韩玄可就真不满意了：“没教？嗯哼！收了那么多徒弟，秋生、文才不好好教，这边也放任自流。就只会约束他们品德……”

“林九啊林九。你说你！”

韩玄言语间，故作气恼地抬起手，轻拍了一下九叔额前。

“还不带他们回去，好好教？”

九叔被拍得一怔，顿时又跪矮了几分，神情却有些怀念。

这种被师父韩玄拍脑袋的感觉，他甘之如饴啊。

这是代表师尊已经原谅他了，而且还有可能会赏赐点甜头。

外人的便宜，九叔从来不占，因为多半没什么好处。但自家师父和自己徒弟的便宜，他可没少占。

回头仔细想想，九叔才清楚的认识到，这或许就是师父韩玄带徒弟，还有自己几个亲传带徒弟的区别吧。

掌门师尊别看刚收自己几个入门时，年岁比他们还小，但做起事来，却极有章法。

教导徒弟也是因材施教、循循善诱，再辅以雷霆手段。

就好比最桀傲、最不服管的大师兄石坚，师尊其实知道他炼邪术、旁门左道。

可这样也没严厉全封，只是强调道德人心，以及万事得有个度。

这个度就是，炼归炼，但如果让师尊看见，用出来祸害他人，不干正事，那就是吊起来一顿狠狠抽。

“养僵尸怎么了？下降头怎么了？术法无错，主要看人心，毒药用得好，也能造福苍生的。”

这是师尊在大树底下抽完大师兄后，仰望晚霞经常念叨的。

那时候的大师兄，已经开始用僵尸和降头术，去整他们几个落后的师兄弟，还有山下无辜的村民，找乐子。

所以，到现在想起来，林九也觉得大师兄真是活该被抽。

师父韩玄的教法，就是既不埋没你的天份，又通过行为约束，慢慢来转正你的道德。

这样比较下来，无论自己、四目，抑或千鹤，还真是不会带徒弟。

千鹤自不用说，对东西南北的管教，就是强制约束，我要你怎么样你就要怎么做，你的想法也要以我为主。

四目那老顽童那更别提了，大多数时候，连本身都自顾不暇，心血来潮，他才会教训教训家乐几下。

毕竟赶尸的谋生，都是整天在外风餐露宿。

至于九叔自己，也知道自己事，师父韩玄刚才都说过了。

徒弟太多，管不过来。

想管，又迂腐得想直接从道德开始约束。

结果自然是……

九叔正在回味罗浮山的往事，忽然间就发现自己让人架住两边胳膊，扶了起来。

“师父！走啊，快点儿。师爷都说了，你得带我们回去学符箓、阵法！”

一愣一愣站起，尴尬地瞟了瞟师父韩玄，九叔难免感慨。

真是好徒弟啊！不枉我当初收留你们……

肥宝和小海继而笑呵呵的朝韩玄点头：“师爷！我们回去吧。”

这时，九叔却不禁问道：“阿宝！你不想娶小朱过门吗？粥摊都不看了？”

反应过来，肥宝傻笑了起来。

“对了！师兄。你也还没算算，有师爷大法力招财符加持，我们今晚挣了多少钱？”

想到这个，小海也激动的追问。

肥宝赶紧转到粥摊后，拉开抽屉，对着钱罐子盘点了起来。

他们却不知道，韩玄早已心里有数。

现在民国时期，一块大洋等于128个铜板。

肥宝从傍晚忙到刚才脚不着地，收入七块大洋，相当于卖了300碗，这还不算待会的夜宵。

半个晚的营业额，绝对比何老板以前一个晚只多不少。

这可不仅仅是韩玄五福招财符的作用，也是肥宝本人务实善良，运转过来，自有福报的关系。

“发财了！”

听到肥宝报出的铜板，九叔嘴角一抽。我师父果然是我师父，这厉害得都让人没话说。

小海也是眼神大亮，捧着两条大洋赶回来的何老板更像是瞬间丢了魂一般，惨兮兮地笑了笑。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对于何老板递过来的报酬，九叔本来还想说什么“无功不受禄”，偏偏架不住人家盛情难却。

又想到给师父接风，自己剩下三十块大洋肯定不够支使，他便心安理得收受了。

韩玄不再于粥摊逗留，在林九与小海的陪同下，前往二弟子在朱家镇的道场。

肥宝自然一个人守着粥摊，直到后半夜。

“忙的半场像在打仗，闲的下半场打苍蝇……真是难受！”

肥宝百无聊赖撑着下巴，坐在粥摊后。他从韩玄走后，两个钟头拢共就卖了十五碗粥，这落差，确实有够郁闷的。

打了个哈欠，听到不远处传来更鼓响，他咕哝道：“夜宵时间过了，看来坐到天亮，都不会有人来了。”

肥宝起身，打算把剩下碗筷都洗涮了，收摊回去请教师爷。

猛然间，他就感受到一阵沁骨的凉风袭来，同时有个女声悠悠且甜甜的传入耳朵里。

“大叔！”

肥宝边擦掉手的泡沫，边抬起头，就随之一愣。他见到一个清丽婉约、笑容甜美的白裙女孩。

“大叔！还有粥吗？我打一碗……”

“有有有！”

肥宝忙转到粥摊后，烧火加热大锅。

“还是三个铜板一碗吗？”

“呦！姑娘也是老主顾啊。那我给你多盛点……”

白裙女孩甜美笑着道了声谢，从随身挎着的竹篮里取出一个大碗，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