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沈城,被最后一抹阳光照得通红。湍流的人群渐渐四散开来,小商贩们也开始收摊了。只有酒肆、客栈门口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这些客人大多是商人,因为在这里本地人晚上饮酒是不被允许的,只有外来的客商可以在酒肆和客栈饮酒,当然如果本地人晚上非要饮酒的话,那便只有一个去处了,那便是楼上楼春。
所以现在楼上楼春的堂内还算是一片繁荣,只是丽姐这两天来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盛冬雨逃了出去对他来说不算大的损失,而芷妍这几年来一直是她的摇钱树,如今失去了这棵摇钱树怎能不让她抑郁起来呢。为此她还特地去报了官,现在我和华王已经成了官府的通缉要犯,当然此时我们还不知道被通缉的消息,而且我们还把沈城当做了我们的容身之处。
趁着最后一抹夕阳,我们向着沈城的城门楼子走去,城门两侧站了两名官兵正在挨个搜查来往的行人,手里还拿着画像不停的比对着。这一丝异样的气息已经被华王察觉到了,如此看来我们要混进城去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华王从地上捡了一根枯枝当作拐杖,又在脸上抹了一把泥土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
华王把自己打扮成了年老的乞丐混迹在人群中,往城门口走去。我和盛冬雨、春柳躲在远处的林中盯着城门,华王一瘸一拐地拄着枯树枝,等待着官兵的搜查勘验,刚到华王的时候,城门轰的一声关上了,城门上的兵丁高呼一声:“宵禁咯~~”两个勘验的兵丁便经由旁边的侧门往城里走去。
华王正准备回身时,一个兵丁又从侧门退了出来指着华王道:“你,过来。”华王攥了攥拳头,向那个官兵走去,官兵手上拿了两幅肖像,一幅便是我的,一幅则是华王的。当然是那个易装成了青衣公子的华王,所以即便官兵再如何认真比对,还没能认出华王来,然后便挥挥手把华王赶了回去。华王继续一瘸一拐的向着我们走来,我和华王对视了下,他说道:“我们被通缉了,目前看来通缉的只有我和你。今晚我们只能露宿山林了。”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就这样东躲西藏吗?”我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华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地将身体躺平,把孩子搂在了怀里喃喃道:“听天由命吧。”
盛冬雨似乎有些害怕起来:“今晚睡在这里吗?晚上会有野兽出现吗?”
“我会保护你的。”我抚摸着盛冬雨的脑袋安慰道。
孩子在华王的怀里似乎已经睡着了,华王的呼噜也响了起来。秋夜的晚风在林间呼啸,似乎还伴随着一些饿狼的怒吼,狼是一种群居动物,如果他们发起攻击必定是群起而攻之的,就算我们可以抵挡一阵,但随着狼群的集结也许我们也将陷入的十分危险的境地。我站起身来,问春柳要来了她那把随身匕首,瞪大了眼睛向四处张望着,像是在站岗放哨一般:“你们先休息下吧,有危险我会叫你们的。”
深夜的秋风给人一种萧条的冷寂,无惮的秋风呼叫着,各种叶子从树梢飘落在空中撞击和掉下的声响交杂在一起,构成了这林间肃穆、恐惧的旋律。盛冬雨和春柳都无法入眠,我们索性围成一圈聊起天来,瑟瑟发抖的三个人抱在一起,我们不敢点火,这里离城池太近了,火光一定会引起城门上官兵的注意,我只能祈祷天赶快亮起来。寂静的沈城里传出了更夫敲击更鼓的声响,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
眼皮开始打架,我们三人相互依靠着失去了意识,五更的鼓声把我们唤醒,东方也已开始泛白,不一会儿一轮火红的太阳在紫色的雾气中升起,向周围喷发出耀眼的光焰。华王睁开双眼,人却一动都没有动,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下躺在怀里的孩子。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异样,动了动小手,忽的从华王的怀中挣脱出来。
天色已明,华王找到一个小溪,摘了几个野果洗净后塞给我们。一口下去鲜嫩的果汁瞬间注满了口腔,虽然有些苦涩但是却让人感到一阵神清气爽的满足感,大家一边拿果子充饥,一边跟着华王向山林深处走去。我们没有往玄光山的方向走去,而是往反向而走,前方隐约可以看到薄雾中还有一座高山。一直到正午时分,我们终于到了那座山的山脚下,一些善男信女也正在往那山上走去,一缕缕异样的清香飘来,一阵阵钟声在山间回荡,这山上必定是有一座寺庙。
果然不出所料,山腰间竟坐落这一座散发着金光的尼姑庵——白雀庵。
刚一到门口,华王的女儿便一溜烟的跑进了庵内,华王让我们在门口稍等,不一会一个老尼亲昵的抱着孩子把我们引到了庵内。
这位老尼法号智仙,人称河东神尼。当年隋文帝杨坚出生于六月,民间传说这个时间出生的孩子是不祥的,正好神尼经过杨家,便从杨忠手上把杨坚带出抚养成人。待到隋文帝建功立业后她便一直隐居在这白雀庵中。
华王也曾风流一时,一次杀手行动中身负重伤,倒在了白雀庵门口,经得一位小尼细心照顾后伤便痊愈,但他却和这个小尼行了苟且之事,小尼生下一个女婴后便跳崖身亡了。这个女婴就是一直跟着华王的孩子,也正因如此华王才金盆洗手隐居在了舒庄之中。华王本不愿再到此白雀庵,可如今我们已经走投无路,华王才来到这里求得神尼收留。
“时过境迁,你也不必太过自责。阿弥陀佛。”神尼对着低头不语的华王说道。
“叨扰神尼,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华王低着头无奈的说道。
“孩子那么大了啊,叫什么名字?”神尼继续问道。
“未曾起名,平日里一直叫她丫头。”华王扫了扫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