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满目疮痍的囤雪沟,路过细窄狭长的壶口岭。山雪渐停。灵萝穿着被好心镇民捡回来的鞋,脚已肿得套不上鞋了。楚怀瑜将她抱上马,自己则牵马步校
清辉在楚怀瑜耳边细细交代自己这几的所见所闻。原来楚怀瑜荥扬城外遭到刺杀时,他和玉无忧也被堵在客栈,待危机解除时,他与玉无忧走散。寻主心切的清辉没有理会好不容易在客栈落脚、一梦好眠的聂大姐,只身到城外寻人,却发觉城外有打斗过的痕迹,尸体已被人打扫过了。几番追踪他来到了罕凉关,发现太子也来到了这里,这才跟踪来了这里。
到这里清辉想了想,道:“那位聂家大姐不知怎么被副都尉使郑赤坪的儿子给绑了,要不要属下去救?”
楚怀瑜道:“无碍,郑赤坪没有胆量动聂家人。”
郑少坤那个色胚,与郑赤坪真不愧是一队父子,一个抢妇人,一个抢少女,有机会该给他们父子俩一点教训。
灵萝想着,无意间视线扫向前方牵马而行的公子修长身影,时不时半侧过头听清辉话,露出来的半个侧脸俊美无俦。不禁想起刚才他与太子的对话,总觉得胸口有些悸动,许是刚才与罗万象的一方打斗山了心脉。
刚才与罗万象一战,表面看来是她险胜。实际只有她与罗万象二人才知,在那烟雾荡起时,她的长剑与那位罗万象的银甲尚有一线之隔,不知为何,那位果毅都尉竟会帮她。思来想去,大概是自重山派出山的罗万象看到她使用踪绝真气时,留给她的一点香火情。
年轻的道士慢慢追上了队伍,与灵萝并排。
灵萝道:“臭道士,你早就知道公子是王爷了吗?”
玉无忧未抬头看马上的灵萝,只在嗓子眼里慵懒地发出一声:“嗯哼。”
“你刚才留下对那位太子了什么?”
玉无忧笑道:“给银子就告诉你。”
灵萝:“你好像胖了。”
玉无忧:“……”
灵萝:“赵无极给你的那些银子没有被官兵搜去吧?都藏在哪儿了?”
“……”
两岸青松撞入怀。楚怀瑜微微侧脸,继续平视前方。
清辉道:“王爷,在看什么?”
楚怀瑜道:“无事。”
清辉回头,正看见灵萝正与玉无忧有有笑,微微一愣,随即了然。
行路至正午,回到了宁远镇。百姓纷纷千恩万谢,叩谢救命之恩,灵萝瘸着脚将他们扶起。楚怀瑜叫出了镇里郎中,一番交代。灵萝这才知早在荥扬城,楚怀瑜起早贪黑地采草药、去医馆循环往复,便是去研究这抑制疫病的良方。
灵萝找到了杨柳氏,从怀里掏出一支劣质玉簪,还未等话,那杨柳氏眼泪便扑簌而下:“这是我的嫁妆,已经送去典当了,怎么会在姑娘那里?”
“有一个高高大大的大哥让我给你的。他有个亲戚在南方做生意赚了大钱,便要他一起去。他来不及回来,便让我把这个给你,让你去陇南找他。”
杨柳氏擦了擦眼泪,问道:“真的吗?太好了。我还以为……以为他……”
她蹲下抱住了平娃,又哭又笑道:“咱们回去便收拾行李,一家人去陇南去寻你爹爹。”
平娃懂事地伸手提杨柳氏抹了抹眼泪。
待得这对母子走远以后,灵萝喃喃道:“他们真的相信我的这番辞吗?”
玉无忧道:“信不信已然无关紧要。人只要有了念想,才会有动力活下去。继续留在这里并不是明智之举。
灵萝点零头。
陇南王的辖地虽未得富庶祥和,却总比这里要来得安定许多。将一干镇民南引就是存了这种心思,若是留下来难免不会再受到报复。
与宁远镇民们分道扬镳后,玉无忧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灵萝骑在马上忍不住调侃:“这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心不心疼?”
玉无忧咧嘴。
突然,灵萝拔出长剑。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后面。
是那位寡言的枪王。
岳宗勤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径直走向清辉面前,手在胸口摸了半,掏出来一叠银票。
清辉看傻了。对方追出这么远,就是为了给他钱?
还是灵萝反应快些:“岳枪王,清辉卖艺不卖身。”
那汉子没有答话,将手中银票又往清辉面前递凛。这叠银票面值、发行银号不等,有崭新的票子,亦有的已发旧泛黄。清辉看也不看这些银票一眼,只道:“沧溟钉一旦流入血脉,便是神医华却疾在世,也取不出来。”
岳宗勤使劲摇摇头,道:“愿赌服输。这银子想托你帮忙转交给渔隐镇殷襄娘。”
清辉惊诧地看他一眼,随即默默手下银子,问道:“你就不怕我吞了这笔银子,不给她吗?”
岳宗勤摇了摇头,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武学一道如此奇妙,有的人恩怨情仇数十年,几代人冤冤相报你死我话。有的人明明立场不同互为对手,却能在短短时间内视对方如知己。见武知人,君子出手坦荡,招式间给对方留有余地。若非深仇大恨,也不会拼个你死我活。人出手狡诈多变,一切以取人项上人头为目的。手上也是花招多变,完全不在乎影胜之不武”这一。二人一番搏斗,皆使出全力,纵然生死难测,可也是各凭本事。
岳宗勤走后,清辉由衷感叹道:“岳枪王此胸襟无人可比。”
灵萝问道:“他临走时你给了他什么?”
清辉道:“沧溟秘药,可减缓沧溟钉带来的疼痛。但岳兄没有收。他,岳宗勤不接受这份施舍。是岳宗勤打不过你,并非是龙胆雀角枪打不过沧溟钉。待他未来儿子出世,再以龙胆雀角枪向你领教。”
他这话时,语气中满含敬重。汉子独有的沉稳嗓音犹如一把边塞铜琵琶,醇厚苍凉。灵萝向枪王离去的方向望去,一人一枪在夕阳余晖下影斜身正,令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