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气氛被琮王这一通闹得有些低迷,楚观徵眼睛不住的在灵萝与自己王兄身上来回扫视。突然若有所思一笑,拍了拍手。周围早已准备好的乐鼓伶人鼓腮吹奏,有数十婀娜舞女彩衣轻纱,摇曳而来。
这些平时衣冠楚楚的世家子弟,宴会上最盼望的重头戏便是这些貌美舞女了。有些喝了酒,顾不得姿容仪态,也下场去一起作舞。
灵萝看着这些人扭捏丑态,不由叹道:美人作舞,赏心悦目。而这些人作舞,那只能是惨不忍睹了。她不忍卒视这过于美丽的场景,将视线移向一旁,见一名侍女端着一盘荔枝白腰走了过来。荔枝白腰有三白:荔枝白、腰肉白、端菜美人白。那婢女深深埋下头,不敢直视面前这位大端有名的美男子,只露出半截白皙的脖子。若是好色之徒见此场景恐怕早已心猿意马,偏偏公子乃谦谦君子,只礼节性的点零头。
有氏族公子借此机会溜须拍马:“这荔枝要夏季酷热之时方可成熟,想不到今年在太子殿下这里得以提前吃到早熟荔枝,真乃一大妙事啊。”
“是啊,荔枝长在南国,运送过来需要大量的冰块运输来保证其色艳丽,其味鲜美,能有如此财力的也只有我大赌太子殿下了。”
本是奢靡之举,在这些人口中变成了幸事雅事,也真是国之不幸。那位太子殿下面目含笑,很是受用。
呈材婢女将菜肴码好后,起身路过灵萝时身子晃了一晃,灵萝连忙将其一把扶住,问道:“没事吧?”
那侍女已是吓坏,连忙道歉跑开。灵萝望着她的背影,想起刚才握住她胳膊时隐约触碰到一道凸起的形状,似是疤痕。
许多世家子弟垂涎舞女美色,舞蹈间或搂抱或揩油,惊得这帮舞女花容失色,偏又不好去躲。有个别喝多哩子大些、或仗着家族在朝中有些势力的,索性拽住一个貌美舞女,便往那偏僻处钻。太子楚观徵只是坐在主位笑看着,并未阻止。这位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平时不发怒的时候总是给人以一种好脾气的错觉。面容姣好的婢女端着一盘新鲜葡萄放到楚观徵面前,这位太子殿下似乎心情不错,对婢女道:“喂我。”
婢女只是新提上来的掌茶婢女,见主子突然提此要求也有些惊慌,伸手心翼翼揪下一颗葡萄,拿着便要递到太子殿下唇边。
楚观徵似笑非笑看了婢女一眼,道:“非要我把你的手剁下来才知道怎么喂吗?”
婢女吓得一哆嗦,联想到平时那些犯了错误被“处理”的同期婢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颤颤巍巍将葡萄叼在嘴里。
楚观徵一拽,婢女顿时跌坐在他的膝盖上。他低头噙住婢女口中的葡萄,伸手向她衣内探去。
宴会进行到此处,楚怀瑜是正经待不下去了。正要起身告退,那位太子殿下出言阻止:“王兄先别着急走啊,压轴好戏可是本太子专门给你留的。”
乐曲鼓点陡然一转,众舞女盈盈退下。一女子的歌声传了过来:“坠髻慵梳,愁蛾懒画,心绪是事阑珊。觉新来憔悴,金缕衣宽……”
声音婉转中略带娇嗔,未见其人,便觉心痒难耐。有常年流连花楼之人一听便认出,这是花魁雨淅淅的声音。刚尚未入席便曾见她在一旁,只不过众人摸不准这位是否是太子红颜,一时也不敢出言询问。
有云泉水顺着假山石潺潺流下,琳琅作响。袅袅青烟中,一娉婷仙子身着白衣,冰姿玉态,舞姿动人。行动间腰间红丝线上的银铃清脆,半截白皙丽腿在轻纱间若隐若现,勾人心魄。众人暂停下手中动作,痴痴望着那名堪称绝世的舞女。
花魁雨淅淅,舞姿从不会令人失望。
楚观徵凤眸扫向楚怀瑜,见他依旧神色淡然,偶尔抬首与雨淅淅媚眼对上,也只是轻轻挪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禁欲模样。他冷哼一声,愈发厌恶这幅装腔作势的正经嘴脸。人除下一层皮肉,内里都是一个德行,你楚怀瑜又能清高到哪里?
他冲着花魁使了一个眼色,那雨淅淅马上会意,从旁接过一杯酒,像一条灵巧游鱼游向楚怀瑜,柔荑轻搭于公子肩上,朱唇轻启,呵气如兰道:“雨淅淅久仰公子瑾之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卓绝,且让淅淅敬公子一杯。”
雨淅淅乃是长安秦楼满庭芳当家花魁,歌舞双绝姿色妍丽。有人闲来无事曾将各地出色花魁排了一个“芙蓉榜”,而排名第二位的便是这位花魁雨淅淅。周围的世家子弟皆投来了艳羡的目光,只恨爹娘没给自己生出一张能得花魁青眼的俊秀脸蛋。而那备受青睐的公子却冷冷道:“把手拿开。”
一瞬错愕,雨淅淅马上又恢复了那副柔媚表情,她并未收回搭在公子身上的手,道:“早闻公子瑾之性情冷清,没想到竟连淅淅也无法使殿下动容,难道是殿下有了其他心悦女子?”
“未必是女子。”众人同时想到。
知道灵萝真实性别的楚观徵笑容玩味,看向楚怀瑜身后,却发现那个女扮男装的侍卫却不知什么时候已不见身影,只留有那个黑脸的寒昭门侍卫独守在楚怀瑜身后,目不斜视。
在囤雪沟见识过那名叫灵萝的女剑客能力的楚观徵眉头微蹙,轻声吩咐左右。自己则端着杯盏走到楚怀瑜面前,嗔怪道:“这可就是王兄不对了,美人在怀却坐怀不乱,王兄是在瞧不起本太子吗?”
楚怀瑜坐在席间未动,只是抬头平静道:“这么做有意思吗?”
楚观徵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直起腰,眼中泛出过于明亮的神采,好像一只发现耗子的饕餮老猫:“当然有意思,好玩极了。今王兄要是不饮下雨花魁手中那杯酒,她今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他着,语气陡然变得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