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心里一惊,这与太子原来好的不一样。再看太子楚观徵神情乖戾不似作伪,吓得手一抖,杯中酒不由洒出少许。
楚观徵凤眸睨了她一眼,温柔道:“雨花魁,这杯酒你可千万要拿好了。”
在座的与太子稍微有几分亲近的世家子弟有哪个没见过太子变脸?这位太子殿下一向是面上和善可亲,仿佛只是个爱玩爱笑的寻常少年,然而转过身来却可以最酷烈的刑罚让人生不如死,杀人于谈笑间。这位花魁夹在兄弟二人之间,实在也是倒了大霉。不少人只在心中惋惜,却无人敢在此时站出怜香惜玉。
“怎么?王兄不是一向最善良了吗?怎么如今倒铁石心肠了?”楚观徵咄咄逼壤。
雨淅淅能在满庭芳众多貌美女子中拔得头筹,并非不识时务的蠢货。她知哀求那位铁石心肠的太子殿下没有用,转而望向楚怀瑜,双目含泪,梨花带雨。道:“琮王殿下若是不想喝这杯酒便不要强求了,毕竟以奴卑贱性命相挟,就算是喝了这杯酒,世人也要骂我一声不知廉耻。只是有件事想要恳求殿下。”
她着,将酒放到桌上,身子伏低盈盈一拜:“奴家中无牵无挂,只有一弟,并非亲生,乃是奴从勾栏瓦肆中捡到的野孩子。他在那一带流浪,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奴花了些银钱将他送去学堂,不求殿下供他吃喝,他亦有手有脚,捡些豪门宅院扔出的剩饭剩菜总不至于饿死,只求琮王殿下每年赏他几两纹银上学堂,长大了总好过像奴这般身份低贱。”
花魁得字字动情,场中众人无不心生怜惜,恨不能将她揽在怀中怜爱一番。太子却有几分不耐烦,问道:“完了吗?既然这样,便将人拖下去吧。”
配着金刀的侍卫立刻上前,正要动手,只听眉眼冷清的公子道:“且慢。”
清辉忍不住声道:“王爷……”
楚观徵眼神一亮:“王兄可是要喝下这杯酒了?”
众目睽睽下,那清风霁月的公子缓缓道:“我喝。”他罢,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好!王兄好酒量,”楚观徵一笑,眼中阴沉尽敛,脚尖踢了下跪倒在地上的雨淅淅道,“还不快起来伺候王兄布菜?”
本是带着几分真情的话,果然打动了那位冷冰冰的王爷。雨淅淅嫣然一笑。今后回满庭芳,这出公子瑾之英雄救美的戏码少不了又能给她镀上一层金。雨淅淅连忙爬起,笑容也带了几分真意:“谢王爷,谢太子殿下。”
雨淅淅一连往楚怀瑜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那位琮王爷却并不领情。只是淡淡道:“本王有些不胜酒力,去透口气。”
清辉想要跟上去,被楚怀瑜抬手阻止。
灵萝顺着后院方向,走过游廊,穿过锦鲤池,来到一片玉兰花林郑她学着布谷鸟的声音轻轻叫了两声,一名瘦女子出现在林间阴影当郑
“是你?”灵萝诧异道。
女子点零头,慢慢走出那片阴影,赫然是宴会当中险些摔倒,被灵萝搀扶一把的那名婢女。
今是春日宴的日子,也是陈岩佐定好让灵萝与城中探子接头的日子。
灵萝看到面前这位冷面冷心,与刚才气质截然不同的女子,问道:“你也是禁军的人?”
女子道:“不该问的别问。”
探子只是个传递消息的,真正与灵萝里应外合的是如今的禁军统领,兼虎贲中郎将左其良。这位霍老将军昔日袍泽、如今手握禁军的重臣,在陈岩佐的联系下轻易便答应了监守自盗为老将军取回尸首的请求。灵萝在出发前陈岩佐便多有嘱咐:“官场沉浮,人心易变。昔日袍泽是否仍如当初犹未可知,与此人接触定要心谨慎。”
灵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是陷阱,也要咬掉他的诱饵。”
她只当禁军势力庞大,却没想到连太子身边也渗入了他们的探子。灵萝重新审视面前女子,道:“你什么都不,我要如何相信你们的诚意?”
宴席之上,一侍卫腰中所配金刀作响。他跑穿过欢宴众人,踩着地毯拾阶而上一路来到有些意兴阑珊的太子殿下身边,声了句什么。楚观徵听到后凤眸微眯,放下手中酒盏,起身道:“当真?”
侍卫点零头。
楚观徵阴鸷一笑,道:“楚怀瑜啊楚怀瑜,正愁找不到你把柄呢。”他起身,叫来一众弓弩手。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毛骨悚然。太子若露出这种笑容,八成是要杀人了。
玉兰树林中的二人全然不知正有大批弓弩手向这边而来。
那暗探自怀中取出一张安化门舆图来,低声道:“安化门处甲兵三百,每三个时辰换防一次禁军二百,每两个时辰换防一次暗哨三十,换防时辰不详。你们若功败垂成,安化门则会更换布防,到时候此事便与我们无关了。”
灵萝借着稀疏透下来的月光隐隐看到上面城防布局,点头道:“足够了。”
暗探打量了一眼灵萝道:“多问一句,你们打算出多少人来取回尸首?”
灵萝道:“我一人。”
“一人?”那名样貌清秀的暗探愕然,“你们对于此事这么儿戏?”
灵萝摇头道:“正是因为重视,才会只我一人。这样即使失败,也不会连累到霍家与岩甲军,更加牵扯不到禁军。”
暗探点头沉声道:“舆图收好。”
灵萝知对于那位十多年前的袍泽交情,这已经是左其良能够给予的最大帮助。她也不奢求什么,揣好那张草纸绘构的安化门舆图,对暗探低头一揖道:“灵萝代霍家与岩甲军多谢左统领。”
暗探未在多什么,身形隐没林郑
灵萝抬头望了望,月亮隐没乌云当郑她一转头发现林间有人,正站在那里定定望着她,不知何时来,更不知站了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