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爪所用的绳索乃是专人特制,虽不似戮红莲的多情丝那般以雪蛛吐丝织就,可也不是寻常利器砍就能砍断的。金吾卫一刀下去尚有一部分连着,只是由于霍三体格较重,绳子猛地下沉寸余,另绳上之人一颗心吊起。
灵萝向霍三使了个眼色,二人于半空中颠倒了个位置。她攀上原本属于霍三的那根绳索,手掌用力,急急窜上去三步。绳索被第二刀切断时,她借着最后的惯性向上一荡,脚尖在粗糙的城墙之上踩出一个脚掌大的坑来。
那金吾卫见灵萝飞快攀爬上来,动作利索宛如燕子归巢。他向后畏缩了一步,这恰恰给了灵萝发挥空间,她三步九腾挪,站立城头处,长剑一下洞穿了那名金吾卫的头颅。
霍三随后跟上,二人不理会城头混战的众人,直奔此行目标悬挂于城门之上霍老将军的那颗头颅。
刹那门人拖住了金吾甲卫与禁军,只要霍希义牵制住那位折冲都尉,便是成功有望。
城楼之内霍希义长枪每抡过一弧,便伴随一记势如雷击的戳刺。十六名精心训练的暗卫死伤殆尽。赵浩抹去嘴角鲜血,他捂着胸口,却仍旧笑道:“霍希义,你可想好了,你要杀了我就是谋杀当朝大臣,圣上定会视你为谋逆。派兵围剿你西关大军,届时就算戊庸关驻扎岩甲军三十万,也是鞭长莫及。”
霍希义道:“人人谈之变色的酷吏赵都尉,何时也会开口大放厥词了?”
赵浩淡定笑道:“虽先皇给予了霍家世袭罔替的荣耀,可大部队马上就要杀过来,到时候你和你那帮鲜卑兄弟不过是瓮中之鳖,霍世子又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真正坐收渔利的还是霍家老二。”
霍希义转头望向外面与禁军和太子府兵厮杀激烈的刹那门人,叹道:“赵浩,亏你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当真笃定我不敢反了大端吗?”
他骤然一抡蟠银枪,枪尖自下至上撩出一个弧度,一串血花炸透赵浩胸前银甲。
霍希义将胸前被轰烂的赵浩尸体摆正,看上去仍是那个临危不乱的折冲都尉。他看着城下开弓搭箭的太子府兵,喃喃道:“太子的冉了,彼岸的人还会远吗?”
霍执忠的头颅以一颗三寸长钉楔入墙中,就挂在外侧城墙之上。这位名叫执忠行为亦如其名的老将军打了半辈子仗,得此下场未免有些兔死狗烹的悲凉。
将霍老将军的头颅提上来时,霍三满眼通红,双手颤抖。他既没有哭,也没有嘶吼,而是自胸前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黑布,将头颅裹了进去,打了个结。将他这辈子最为畏惧之饶头颅掩在怀郑
黑风刮过,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冲了过来,狠狠撞了一下霍希元的腿。霍三死死护住手中头颅,却还是在转瞬之间头颅犹如被一根无形丝线牵引着脱手而出,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城楼顶端翘起的飞檐一角,一只黑猫眼冒寒光坐在屋檐上,黑袍老者手持人头茕茕孑立。赫然是灵萝在桃园尽头孤村口所见到的那位抱猫老者。
“是你。”灵萝并不意外老者是朝廷的人,就像老者也并不意外灵萝会来劫尸首一样。
那些刹那门人只是耳听数位同门高手被一弄猫老者以气机一招之内震碎肺腑,功力之深平生闻所未闻。鲜卑人骨子里就带着对强者的敬畏,此时见这样一位老者在月下黑袍鼓胀,气盈充沛,令人忍不住胆寒。
一袭黑衣夜行的少女与他对视毫不畏惧,没有那些繁冗的挑衅叫阵,亦或是客套寒暄,长剑划破夜空,剑气如银辉星河贴地而走,袭向那名同样黑衣的老者。
老者见这少女没有半句多余话语,倒有一丝意外。他抬手轻易化解了灵萝杀气腾腾的剑气,好整以暇道:“咦?”
灵萝不敢托大分心,见识过这老头的杀人手段,就更不敢有所保留。踪绝真气攀至顶楼,气机盈贯耳膜嗡嗡作响。鸿雁式、霜雁式、断雁式往来不绝,誓要将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老者于气机上破出一道豁口。剑气纵横之处,青石岗岩砌就得城墙被削下一角,两个金吾卫兵躲闪不及被剑气击飞,跌落城墙。
霍希义自城楼而出,望向顶楼频频出剑的女剑客,若有所思,却始终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她若可以死在这里,那便是再好不过。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老头存了猫捉老鼠的心思,在等着她招数用尽。少女又如何不知?她一招接着一招,招招没有空隙,却依然有条不紊,并未被老者这副淡定神态乱了心神,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城楼之下,一声“放箭”,成千上万的弓矢向城门上射来。刀箭无眼,看来太子楚观徵是要放弃城上那些金吾甲兵和禁卫了。霍希义长枪旋转,形成一道罡风,所触及到的箭矢统统调转锋芒,向下面弓箭手弹射而去,一时间下面哀声遍野。
霍希义击飞射向霍三的阴狠几箭,沉声道:“你随几个刹那门兄弟从侧面下楼,按照计划路线向城外跑。”
霍三道:“可是爹的头颅还没夺回……”
“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霍希义打断,“听哥的话。爹的尸骨由我来取回。”
霍三向来从骨子里敬畏这个大哥,闻言他不再执意留下拖后腿,点点头道:“那一切心。”
第二批弓箭手马上跟了上来,城门之上厮杀接近尾声,无论是守城军还是刹那门人都已所剩无几。而灵萝与老者所在的城楼檐顶,却是寸矢不近。
不清是第几式了,这位论武功资历丝毫不逊于大太监隋黄眉的老者始终不曾出手。灵萝已隐约猜到了其身份。
彼岸有一教二使三主。三主当中,冥途主叶冥相传为灵萝所杀。忘川主沈秋郎不久前刚与玉无忧打了一架。
而彼岸教内武功最强,公认的江湖排名前三甲,便是这位黄泉主,万里枯骨邢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