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来，我怎么能睡得着？”

钟嬷嬷握住了念珠冰凉的手，蹙了下眉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往外跑，去干什么了？”

“屋子里闷，出去走了一下。”

“闷就把窗户打开透一下气，晚上外面寒气重，要是再冻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念珠知道错了。”

钟嬷嬷看着眼前这个孩子，闻着那淡淡的酒味，嘴角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再问什么。

“早点去歇着，马上要过年了，要是生病了不吉利。”

“好，嬷嬷也早点歇着。”

江念珠回了房间后，芳苓赶忙跟进去伺候。

杜若正要跟进去，钟嬷嬷道：“你跟我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门，将门关上后，外面凉风瑟瑟，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这个时间应该都已经就寝了。

钟嬷嬷盯着杜若看了一会，长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你比芳苓那丫头要稳重。”

杜若立刻跪在了地上，“奴婢有罪。”

“我知道你也是听姑娘的吩咐，只是姑娘到底还是年纪小。”

钟嬷嬷问：“晚上你们去哪了？”

杜若迟疑了一会，还是将今天主子到了扶风阁的事情提了。

钟嬷嬷一听姑娘大晚上去找一个男人喝酒，顿时脸色就沉了，“你怎么也不看着点？”

“李公子对姑娘有恩，所以姑娘才……”

“这男女有别，就算他对咱姑娘有恩情，姑娘让人送点酒菜过去这都可以，再不济使点银子打发一下，姑娘怎么能亲自上门去，这要是被人瞧见了肯定要说闲话的。”

“是奴婢的错！”

“大姑娘这个年纪正是说亲的时候，若是没有武安侯府那档子糟心的事，现在都已经要准备嫁妆了。”

钟嬷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李家公子长得如何？”

“比徐大公子长得要好。”

杜若没读什么书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但是她是见过徐大公子的，府上所有人都说徐大公子长得好，在她看来那李家公子比徐大公子长得还要出色许多。

钟嬷嬷一听，当下皱起了眉头：“当真这样好？”

“嗯。”

杜若知道嬷嬷在担心什么，其实她也有这样的担心，虽然那位李公子如今已经是举人了，可他毕竟是出自寒门，配不上大姑娘，二姑娘定的都是武安侯府，她们大姑娘肯定要定一门贵亲才行。

“这事我知道了，你进去伺候吧。”

……

除夕这日，江念珠一觉睡到了辰时才起，用了点清淡的小米粥，简单的垫了一下肚子，就抱着白豆腐窝在软塌上枕着迎枕看书。

到了天将黑的时候，她换上新衣出门。

常宁院，今日比往日热闹的紧，每年的团年饭都是在老太太这边吃的。

江念珠刚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从屋里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过年就没有往常那么多规矩，不用丫鬟的通禀，她直接进了屋。

江老夫人看到长孙女来了，立刻招了招手，“念珠啊，来，到祖母这来。”

她拉过孙女儿的手，心疼的问：“身子可还好些了没？”

“已经好多了。”

江老夫人听到这话，眉头并没有舒展，望着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念珠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身子骨太虚了，这才多长的日子都瘦了一圈了。

一旁的连氏望着他们府上这位明艳动人的大姑娘，打趣笑道：“大姑娘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您可是老夫人的心头肉，这要是有一点闪失老夫人可要吃不下饭了。”

“念珠要是有点闪失，别说吃不下饭，我老婆子活都不想活了。”

“祖母，您别这么说。”

“念珠，来，坐祖母旁边来，陪祖母好好说说话。”

江念珠跟祖母一起坐上了炕。

一屋子里正有说有笑之时，江缜带着柳氏进门了，还有他们的一对儿女。

屋子里的声音静了静。

原本正拉着念珠的手眉开眼笑的江老夫人瞅见儿子身边的那个女人，脸色沉了沉。

柳氏牵着儿子给老夫人行了个礼，她是个聪明的，低眉顺眼，这会儿也不多话，由着儿子去亲近将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对柳氏没什么好脸色，连带的对她生的那个女儿也是看不上眼的，唯独对麟哥儿这个金孙是打心底喜欢的。

柳氏早就教了儿子怎么给老夫人拜年，这会儿那奶声奶气的字一个个蹦出来，江老夫人被哄的眉开眼笑，“我的麟哥儿就是聪明，来，祖母给你压岁钱。”

江老夫人从张嬷嬷的盘里拿了一个厚实的荷包塞到了孙儿的手里。

“老夫人，您可不只有麟哥儿一个孙儿，这还有大姑娘瑞哥儿呢，不能厚此薄彼啊。”

连氏很吃味，她明明给江家生了长孙，她是江家二房明媒正娶的太太，可老夫人却偏偏只疼这个瘦马生的儿子。

“有有有，都有，我这都准备着呢，来，一个个来，先从长房开始。”

江念珠从炕上起身，先给祖母拜了个年。

江老夫人将另外一份明显厚实许多的荷包给了长孙女。

而轮到江云巧，今儿她一身粉色缎面夹袄，头上插着蝴蝶簪，耳边一对碧玉的珥珰，比不上大姑娘的端庄秀丽，也自有一番娇俏可人。

“巧儿给祖母拜年，祝祖母来年身体安康，事事顺心。”

江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从盘里拿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这个荷包跟之前给的两个相比，明显少了不少。

江云巧眼眶一下红了，她紧咬着唇瓣，将荷包捏在手里，“多谢祖母。”

“瑞哥儿，该你来给祖母拜年了。”

江老夫人虽然偏疼麟哥儿，可打心里喜欢的还是二房的瑞哥儿，瑞哥儿不仅孝顺懂事又学问好，若他是长房的孩子，江老夫人会更加的喜欢。

江云巧见祖母对谁都有好脸色，唯独冷落了她，她心里哪能没有怨言？

她原本以为今年过年所有人都会巴结她，她马上就要嫁到武安侯府了，以后靖宁侯府都得指望着她过日子。

可是现在站在祖母身边被奉承讨好的那个人还是江念珠。

她不会一直输给江念珠的，待景昌哥哥高中之后，这些人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