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已经被人拖到一边,只剩下那两个恬不知耻的女子还蜷缩在地上,她们不着寸缕,头紧紧埋在臂弯里,让人看不清容貌。
但荣华看到,两个女子身姿纤细窈窕,皮肤白皙细嫩,即使身上布满了脏污也遮掩不住那惯养出来的娇气。
一看就是高门大户精养出来的。
除了云若璃还能有谁。
她记得她身边还有个丫鬟。
看来她们两人都被“招待”得很好,那一堆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浑身上下的指痕和脏污,都证明了她们刚刚所遭受过的待遇。
荣华非常满意。
她给旁边递了个眼色,立马有侍卫上来禀报,“禀殿下,属下刚才已经派人去问过,酒楼里的小二说,这间屋子是一个姓云的小姐订的。”
“不会吧!”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云家……是那个云家吗?”
“荒唐,简直荒唐,镇远大将军远在边关,若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不知道何等失望!”
还不等荣华开口,围观的百姓就炸开了。
京城只有一个云家。
可云家三个小姐,皆是恪守礼教的大家闺秀,谁会做出这种事来?
江淮心如刀绞。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里面是谁,没想到荣华歹毒至斯,竟然用这等下流的手段!
他后悔自己疏忽,让她们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脱下外裳披在两个人身上。
就在这时,雅舍旁边的门忽然打开。
一位轻纱蒙面的少女探出头来,精明的眼睛里透着光,好奇的打量这边,“哇,丫头你快来,旁边有热闹看诶!”
江淮一愣。
荣华也瞪大了眼睛。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云若璃,忽然拔高的声音几乎嘶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正在看热闹的云若璃被吓了一跳,“我?我本来就在这里啊,不然殿下觉得我应该在哪?”
“怎么可能,你、你不是应该在这间屋子里吗!”荣华气得脸色发红。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她在这里,那这里的两个人是谁?
还有地上那支银簪,不是她的吗。
“说来不巧,那间雅舍本来是我订的,但是它位置太偏,我嫌它景色不好,就让小二给换了一个,没想到后来的人这么有雅兴,不知是谁呢?”
云若璃仿佛看不懂她的表情,又仿佛像要故意激怒她。
她无辜的样子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就差在脸上写上弱小可怜又无助。
荣华差点没被她气厥过去。
江淮已经反映过来。
很明显这是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将外裳穿好,又拿了旁边呆若木鸡的侍卫的佩刀,挑起那两个女子的脸。
不看还好。
一看,荣华险些晕了过去,“夏竹,秋霜,怎么是你们?!”
夏竹秋霜,荣华的贴身侍女,刚才带着乞丐去侮辱云若璃她们的,也正是她们。
只是这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最后想侮辱的人完好无所,她们却栽在了里面。
“咦,这两位是公主的侍女吗,口味这么独特,莫不是在宫里憋久了?”
咳!
人群中传来一声轻咳。
云若璃口无遮拦的话,终于让一直置身事外的某人发出了声响。
他没看她。
但那其中的警告之意已经相当明显。
云若璃翻个白眼。
这里的人实在无趣,她还没什么都没说呢,就要警告她了,若是她那些“粗鄙之语”之语真冒出来,他还不得活剥了她?
“行吧,既然是殿下的人,那就是殿下的家事,我就不凑热闹了。”云若璃退回去。
她看起来是真无心再看这场热闹。
这场风暴原本冲她而来,可现在应该处于旋涡中心的人玩好无损,荣华却损失了左膀右臂,真是好一场精彩大戏。
云若璃向来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原则,既然荣华要跟她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那她也不惮与之对垒,反正最后鹿死谁手有未可知。
公主又如何。
在她那个时代,不仅大清亡了,世界都要亡了。
性命当前,谁还吃封建王权那一套。
反正云若璃是不怕的。
若是以后荣华还处处与她作对,睚眦必报,针锋相对,那她会考虑永远拔出掉这根肉中刺,以免后患无穷。
这世上谁也别想践踏她的性命。
天不能,地不能。
皇权更不能。
若他们真要咄咄相逼,那她就跟他们斗到底,哪怕是掀翻了眼前的皇权,她也不会说一个怕字!
“哎,殿下也不要气恼,丫鬟总是不省心的,像我家丫头,才喝了没多少就醉成一滩烂泥,还不知道等会儿要怎么搬回去,所以我特别能理解殿下,现在当主子的,都太难了。”
随着云若璃话音落下,她那间雅舍的门也砰的关上。
她轻轻的来,又轻轻的走。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偏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元子忱忽然开口,“殿下,午时已过,元某也该回去点卯了。”
他拱手告辞,然后也没给荣华回答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
江淮见状,也默默回了孙临风的那间屋子。
荣华心口一窒,差点喷出口血来。
如今放在荣华眼前的,就是两个被面目全非的侍女和一堆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
他们不知道的是,云若璃退回房间后,表情却迅速从轻松变成凝重。
她快步走进雅阁内室,里面宽大的如意莲枝罗汉床上,云池正浑身通红的躺在上面。
云池身上盖着薄被,纤细的手臂横在外面,皮肤透着淡红,痛苦的大口呼吸着空气。
来福站在一旁。
他是在完成柳氏的任务之后赶到的,没想到她们会遇见这样危险的状况。
“小姐,她这样下去不行,还是送医馆吧。”
“送医馆有什么用,她中的是合欢散,合欢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何况她现在根本碰不得人,一碰就软成了水,怎么送过去?”
云若璃的声音难得严肃。
来福虽然沉稳,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不由得慌了神。
他当然知道合欢是什么意思。
可这里就只有他一个男人。
“就、就没别的办法了?”他苍白的脸上满是尴尬。
“她现在浑身烧得厉害,来不及了,来福,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你听着,我现在就把云池许配给你,我会给她足够的嫁妆,绝不会亏了你。”
“等等,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你知不知道现在情况有多严重?”云若璃面色深凝,气氛从未有过的沉重。
来福脸色一白。
他想也不想,几乎是立即道:“这不行,这绝对不行,小姐,我不能答应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