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秋园,孟潆就无力的瘫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
她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办。
自己接受了原主的身体身份,享受了原主拥有的母爱,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同样也得付出代价。
喏,这不代价来了嘛。
妾通买卖,一直是地位低下的存在。所谓嚣张的小妾,那都是小说里的,正常妾室再厉害,表面上也得对嫡系恭敬有礼。
《大魏法典》里都规定了,如果官爵之家发生宠妾灭妻的事,那是会被降职惩戒的。
如果孟潆真的从大家闺秀被贱嫁为妾,那真的就是开始艰难模式了。
再说按孟维冈那种性格,他为了避嫌都不准她们给二姐孟涴写信联系。如果自己变成妾,谁知道会不会是另一个弃子呢。
顺从他和便宜爹的安排,便是认命,便是从半空跌倒泥里。别人提起她都会玩味的说,“她啊,从前是个高门贵女,却被祖父和爹贱嫁为妾了呢。”
如果反抗…宁死不从?出家为尼?逃婚?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反抗的实力。她真的很渺小,相比起孟维冈来说。
有些惭愧汗颜。自穿越以来,泡在金窝窝里,她的危机意识都快消磨殆尽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啊!到底该怎么办呀。她当然不想沦落为妾,可她没有拒绝的资格啊。
孟潆焦虑的连连叹气。
叹息声正好被值夜的荷叶听见了,她担忧的问:“姑娘您怎么了?可是睡不着?”
孟潆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我没事儿。你也快睡吧。”还是不牵扯到旁人为好。而且徐氏嘱咐她,这件事现在还不能说。
“是,姑娘。奴婢就在值夜的隔间里,您若是有事就喊奴婢。”荷叶知道她大约是有难言的心事,就不在多问了。
看着她躬身告退的背影,孟潆忍不住的问了。
“荷叶——你说,面对一件无能为力的坏事。人该顺从天命还是逆天改命呢?”
荷叶默了一会儿,说:“奴婢觉得,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过程是努力的把结果变好。那么即使最终的结果并不好,也不会为此感到后悔遗憾了。”
“我知道了。”孟潆紧紧捏着被角,似有所感。或许,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过了几日,她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开始准备随行春蒐的事了。结果孟维冈又找她谈话,暗戳戳的说起这件事。
“家族生你育你,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每个人都需要为家族做出奉献,你懂吗?”
孟潆“…”我懂,卖孙女求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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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的四月,一切都是充满生机的样子。
今天的双喜特别紧张,她给孟潆打扮好了后,声音颤颤的问:“姑娘,奴婢可以不去嘛?奴婢天生胆子小,这样的大场面实在不敢去。”她期盼的看着孟潆。
孟潆望镜,笑而不语。菱花镜里的她一身淡蓝色衣裳,头上戴的是一套乳白色玉流苏头面,玉面晶莹玉润,灿灿生辉,给她的气场又添了几分纯白安然。
这套玉头面是徐氏和乔姨娘合送的及笄礼物。此玉冬暖夏凉,对人体很好。因为是私下里给的,所以等再过十几天到她及笄的日子,徐氏和乔姨娘还是会再各送一份小礼物。
“你个小胆儿,我们女眷待的地方是西苑,不是猎场,再说那里的守卫很厉害的。正好带你们一起去放放风,不挺好的吗。秋园里其她人可没你俩这待遇哦~”孟潆笑道。
她不习惯太多人围着自己,所以其余的二等三等丫鬟都不能常见到她,更别提贴身伺候了。
双喜听着她的话,先是沮丧,然后很快的变成自得骄傲。她连连点头,“嗯嗯,姑娘说的对。姑娘对我和荷叶姐姐最好了。”
今年的春蒐依旧在京城郊外的皇家猎场举行。泰安帝会带着裕王景王和一些朝臣贵戚们进行狩猎。
春蒐,顾名思义。指的是狩猎没怀孕的飞禽走兽。
因为今年,寿贵妃以及两位王妃会来猎场外围的西苑,所以泰安帝下旨,恩准大臣们把家中女眷也带来陪贵妃王妃说说话什么的。
徐氏和孟夫人都没兴趣来,大嫂祝氏忙着协理管家。能去的只剩下孟潆三姐妹了,还有要帮忙看着她们的二婶娘仙游郡主。
孟维冈和孟迅早已提前去了,而孟晋因为官职太低太闲没资格去,还在官署熬时间呢。
捏了捏妆台上乌精的小脚,“主人我要去玩了哦。”
乌精翻了一个很像鄙视的白眼,收回在她手里的小脚。
…上了马车,她和仙游郡主同一辆,孟泠孟清一辆。随行的丫鬟们一俩。
仙游郡主和她先寒暄一阵就不再说话了。
说来奇怪,仙游郡主每次见了她总要问些以前的事。孟潆又没原主的记忆,只好拿出“失忆”的那一套来应付。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西苑。
此刻西苑外面已堵了好些华贵马车、锦轿。隐隐的看到里面也有很多贵妇人闺秀。
她们都下了马车,向里面走去。
可能是早上落过春雨,四周形成了一片湿漉漉轻柔的烟雾,转瞬即逝。天空又一派晴朗了。
西苑别的不多,就属植物树木茂密。吸一口气,便觉十分清爽。口腔里夹杂着芳草的清香,凉沁沁甜丝丝的,让孟潆心神不由的一定。
仙游郡主一路上领着她们打招呼。这个叫“伯母”“太太”那个叫“姐姐妹妹”的。
因为仙游郡主的宅属性,她自己有时打招呼都磕磕碰碰的。和人说话总是被说的捂脸娇羞起来。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嗔怪的眼神。孟潆不禁感叹二叔好福气啊,自己一个女孩子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接着,孟潆很快的明白了为什么徐氏和孟夫人没兴趣来了。
确实让人提心吊胆啊,这下自己明白了双喜的心里滋味了。
不由的望了眼旁边的双喜,她竟颤了起来。
原来是几个肖似后世容嬷嬷的宫女嬷嬷走过来了。她们庄严肃穆的行了礼,虽然都带着微笑,但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众人都寂静下来,气氛突然压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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