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夙在钟离熹话音落下后,想了一会儿,然后眼眸瞪大了几分,两步过去,站在围栏里探出头往下看。
钟离熹握着那块比她手还大的石头,侧目打量了一番景夙裹得严实的身体,眼里带着浓浓的遗憾。
刚刚上来见着他只围了一块浴巾,她就想着怎么用这块石头把那浴巾给打下来,甭管他里面穿没穿,她只想抱刚刚景夙威胁她的仇。
怎么能拿吃的来威胁人呢,这换做是谁都会妥协的吧?
她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然后还不等她找好角度,景夙就又在外面穿了一件,还系带,这下就算上手也不一定剥的下来。
钟离熹摇摇头,撑着围栏就越了下来,手中的石头看也不看的就往围栏外扔去,“别看了,我就是越上来的,就这还真难不倒我。”
景夙回头,看着钟离熹长发飘飘的纤细背影,面容格外严肃。
这绝对不像是失忆!
随后疾步走过去,挡在欲往浴室去的钟离熹面前,深邃的眼眸里寒光闪动,一身凛然气势直逼钟离熹而去。
声音如淬了冰,“说,你到底是谁?”
钟离熹恍若未觉,应该说她压根就不怕他。
于是神情未变,双手再一次环在胸前,仰着小脸看向他,蓦然一笑,“我当然是钟离熹啊!”
想着以后还会有的质疑,干脆趁着这一次解决,就凭原身单单只对她说了“景夙”这个名字,又加上他如今是她的夫君。
那么只要得到了他的信任,别人……爱咋滴咋滴。
不关她的事。
随他们说去。
再说,她本来就是“钟离熹”啊!
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是钟离熹。
之后她的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凝视着沉思中的景夙,“世家大族里信息就可能全部是真的吗?你查到的未必不是别人放出来的障眼法啊?”
“再说了……”
钟离熹耸耸肩,表情特别无辜,“我现在失忆了,生活技能全忘了,还多了许多我以前不会的,我也很迷茫无措啊!”
感觉景夙一身冷气渐渐消散,钟离熹心底“哼”了一声。
【小样,和本将军斗,本将军在花宴酒宴人精堆里窜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不过话说失忆这个借口真的挺好用的。】
唯一苦恼的就是这里的东西她什么都不懂,除了文字。
【真是有损本将军威名。】
钟离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上下看了一眼堵在浴室门口的景夙,“我说,你让让呗!”
景夙目光沉沉的盯了钟离熹一眼,然后往旁边移开脚步。
钟离熹抿着唇,进去把浴室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景夙走到床边坐下,垂眸一副沉思中的状态。
过了每一分钟,浴室门再次打开,景夙抬眼看去,钟离熹光着两条笔直白皙的腿,上半身拢着她的上衣,肩膀被长发遮住了。
急急忙忙的往衣帽间走去。
她应该是脱完衣服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睡衣进去,懒的再穿了便遮住重点部位就这样出来拿。
只是……
她这么对他放心真的好吗?
他们现在可是夫妻,他想做什么事也不是那一件衣服就能挡的了的。
不过,照着刚刚的那件事,景夙如今还真没那份旖旎心思。
当然,就算有也会被钟离熹给打消。
她拿了睡衣之后,见景夙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路过他时,大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给了景夙一个不屑的眼神。
浴室门再一次关起,景夙叹了一口气,抬手在眉心出捏了捏。
瞧着钟离熹如今的状态,他不知道当初答应他妈联姻的事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就单单钟离熹受伤醒来之后的一天半里,发生了太多超出他们预知的事。
踢坏卫生间门、一掌拍碎玻璃桌、吃了四只烤鸡、撕烂衣服、扯断莲蓬头、砸了吹风筒以及今天在商场里的事迹等等等等……
这些貌似都与“好”沾不到边。
以后……
难说,但愿她能安分一点儿吧!
景夙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然后趁着钟离熹没出来,把头发完全擦干,换了一身灰白色的长裤短袖家居服。
穿着与钟离熹脚下一模一样的情侣拖鞋靠在沙发上,腿上搁着电脑。
几分钟后,钟离熹穿着一身比景夙身上小了N多号的一模一样家居服,一边擦着长发一边走了出来。
走到化妆台前坐下,然后把头低到身体前面,腿岔开,双手拿着毛巾一缕一缕的慢慢擦着。
从景夙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了似的。
景夙看了一眼目光就又落在了电脑上。
十几分钟后,钟离熹的头发也差不多干了三分之二。
她拿起梳子,梳顺了之后再抬起头,猛的往后一仰,头发倒是回到了脑后,但是她整个人也不可避免的往后仰,脑袋也因为用力过猛变得晕乎乎的。
钟离熹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脑袋,晃了晃,等感觉没那么眩晕才继续梳着。
景夙头朝着她的方向,眼睛眨了眨,之后手抵着额头,搁在沙发扶手上,嘴角能看见几分隐约上扬的弧度。
没过多久,他听见了一声痛呼。
“咝……好痛啊……”
景夙连忙把手拿下,“怎么了?”
钟离熹拿着一块什么东西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走了过来,递到景夙面前,疼的呲牙咧嘴的问他,“这不是和创可贴一样可以粘住的吗?怎么撕下来那么疼?”
景夙闻言,一开始还有几分不解,但看清楚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之后,他嘴角情不自禁的抽了抽。
面对失了忆之后的钟离熹,景夙发现自己的表情管理就再也不受控制。
就像此刻。
“你在哪儿拿的?”
钟离熹把手拿下来,柳眉还蹙着,神情无辜,伸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就浴室里啊,我翻遍了浴室才找到这个的,我发现它可以防水还能粘住,就用牙齿咬了一段贴在额头上,哪知道那么疼啊!”
钟离熹一脸的抱怨,之后瞪大眼,求知欲满满的看着景夙,“诶,话说这是什么啊?”
感觉额头还隐隐泛着疼,钟离熹就知道那块东西的用法指定不是和创可贴一样。
景夙伸手把那块东西拿在手里展开对着灯光,近点还能看见上面有钟离熹额头上的皮肤纹路,一头参差不齐的是钟离熹用牙齿切的。
【牙口真好。】
卷吧卷吧扔进了腿边的垃圾桶,视线落在钟离熹皱吧的小脸上,眼神含着一丝兴味,“这是室内装修用的透明胶布,一般多用于地板、墙壁、以及卫生间的装修。”
说完后景夙就等着钟离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钟离熹瞬间面无表情,低着头,眼睛直直的看向垃圾桶。
【哦!原来不是用在人身上的呀……】
在景夙的注视下,下一秒就看到钟离熹绷着一张脸转身就要往床边走去,于是叫住她。
“等等!”
钟离熹回过头,眼神不善的看着景夙,粗声粗气的说道:“干什么?”
知道这个事不能再提,不然下一刻他估计就能见到她火冒三丈的模样了。
景夙记在心里,若是以后遇到不顺心的事拿出来想想,多少也能抚平一些烦躁。
把电脑从拿开放到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拈起他下班带回来的文件,手往钟离熹面前一伸,递给她。
“你看看这个。”
钟离熹不解,“是什么?”
“你六天后要去的剧组以及各个演员、工作人员的资料。”
钟离熹听闻,眼底的亮光一闪而过。
伸手接过。
然后走到沙发对面的桌椅旁坐下,拆开就把那一叠足有一指厚的文件给抽了出来,拿到眼下一张一张翻看起来。
一边看一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也挺厉害嘛!】
几分钟后,钟离熹就全部看完了,把文件资料仍在小桌子上,然后拿着其中一张,扭头问景夙,“这个尹清然有什么背景吗?”
景夙摇头,“她与你之前的经历差不多,不过因为讨人眼缘,资源比你好一点儿。”
“讨人眼缘”四个字不用景夙专门挑出来说,钟离熹也知道肯定大有深意。
就好比当初她在军营里,靠收受贿赂、栽赃陷害上位的人比比皆是。
谁知道这位尹清然经历过什么呢!
钟离熹看着这张单门记录了尹清然资料的纸,好一会儿后,才淡着声音说,“她就是幕后黑手。”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景夙眉梢一挑,眼里划过赞赏。
站起身走到钟离熹对面坐下,“根据卫青查到的,事发时,你与尹清然正在镜头下拍摄一场争执的戏,期间,你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倒向一旁的道具桌子,当场昏迷。”
“看见的人,以及摄影机里都有记录,尹清然并没有碰到你半分,是以尽管人人都猜是她做的,但是没有证据。”
钟离熹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大眼睛微眯。
【陷害人的本事无数种,能不让人发现那还不简单,本将军也会。】
“没有证据啊?”钟离熹呢喃着。
“你想找的话,不难。”景夙轻启薄唇。
钟离熹一掌拍在那张印有尹清然资料的纸上,神情坚定,“不用,我自己来。”
【本将军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就这,雕虫小技而已。】
景夙看着钟离熹冷然的小脸,顺了她的意,只是……
“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或是找卫青他们三人。”
钟离熹承了景夙的好意。
一家人嘛,不说两家话。
再说了,景夙还是她的夫君的,有钱有势,傻子才不用。
【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背后有人了吧?啧……感觉挺爽的!】
不过嘛,按照景夙这毫无忌惮的语气来看,身为天子近臣的景家想来权势还蛮大的!
钟离熹放开手起身,浅笑着向景夙道谢,“谢谢你了。”
【让本将军心里有个底,本将军决定了,以后对你语气好点。】
景夙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重新放进袋子里,然后摇摇头。
这个话题一过,钟离熹低头看看自己,在看看景夙,才发现她们两人穿的是一样的衣服。
小脸上带着抹惊奇,凑到景夙身边的位置。
“诶,你家的训练服还分男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