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十分无助地拽住青云的衣摆,“那、那……”
他想问青云那怎么办,可是向威胁自己的人讨办法未免愚蠢,所以“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青云把话给他接上,“那就实话实说,这件事你本来就是被人逼着不得已而为之,莫不如主动承认,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实话实说?被人逼着?
王五一听这话都忘了哭,眼巴巴地看着青云——逼着自己做坏事的人不就是你?
青云却未觉有什么不妥,继续道,“等见了陆离,你主动供出背后指使之人也等于是戴罪立功了,陆离向来心慈,相信也不会为难你们这对苦命的兄弟。”
王五诧异得瞪圆了眼睛,是青云用他弟弟逼他下毒不假,可现在唱得是哪一出儿?难道是这位大哥突然良心发现,回头是岸了?
王五无措地抬头看着青云,“那我、我就说是、是你让我下的毒,不下的话就要杀我弟弟,下的话非但不杀还替我弟弟治病……”
青云听了噗嗤一笑,“你这孩子,怎么该机灵的时候反倒犯傻了?你说我有什么用,我只是个小角色罢了,跟你一样,当初这么做也是听人差遣,不得不做,但我也不甘心做这坏人,心里时常不安……如今我们要想摆脱那人,只有一个办法——必须齐心协力将他彻底扳倒才行。”
王五略为反应了一下,“你是说,咱俩一起‘背叛’他?”
“没错,到时候你只要按照我教你的话说,保管你兄弟二人无事,李大厨也可以洗脱嫌疑,扳倒那人之后,你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再没人会威胁你们兄弟了,抓住了背后黑手,陆离说不定还得奖励你。”
王五实在无路可走,忙道,“大哥快教我,我全听你的!”
青云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教他说了两遍,“记住了没?”
王五一边记下,一边点头如捣蒜,“大哥,记住了,我认得那个人,他地位很高的……没想到这么坏,竟然是他要害盟主……你放心,到时候我就一口咬定说毒药是他给我的。”
青云满意地点点头,王五迟疑地问道,“大哥,真是他指使的吗?”
不会是青云又想陷害别人,故意编的这么一出吧?
“你放心,他可不止做了这一件坏事,还有别的证据,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王五抿抿唇,低头不说话了,就算青云是骗他,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这个世道,弱者就只能任人宰割。
屋外,关键部分听得差不多了,汪小溪拉着余鱼起身快步离开。
回山庄的路上,余鱼有点兴奋,“青云果然要行动了!咱们抓紧请个会验毒的好大夫,明天给他来个证据确凿!”
随后又有点担心,“你说白玉楼不会有什么鬼主意等着呢吧?”
虽然白玉楼一副看大戏的样子,好像确实是不想方圆好,但毕竟两个都是平王的人,万一……
汪小溪哼了一声,“他连自己的‘爹’都下得去手,凭什么放弃除掉方圆的机会?”
余鱼问出由来已久的疑问,“可方圆不是平王的人么,平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呀?”
汪小溪摇头,“可不一定是平王的主意,搞不好是白玉楼自己的打算。”
“啊?如果是那样,平王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有两种可能。”汪小溪比划起两个手指,“一是平王根本不知道方圆的事背后有白玉楼的‘功劳’,因为他表面上确实根本没有参与这件事。”
余鱼点头,没错,无论是对付白敢先还是方圆,白玉楼都是在借刀杀人啊!
先利用方圆除去白敢先,再利用青云和余鱼他们除去方圆……他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查了些消息,就把人利用的团团转——不,也不能说利用,方圆除去白敢先是他本身就有这个打算,而余鱼他们维护武林正义和帮怜怜报仇也是心甘情愿的,只能说白玉楼很善于分析人的心理,还特别会因势利导,顺水推舟。
余鱼觉得汪小溪就是这样的人,但一向都是“导”别人的人,眼下好像被别人给“导”进去了,心情能好么,难怪他一看见白玉楼就没个好脸色呢。
估计是不甘心,或者觉得丢人!
余鱼感慨,“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是不是说明白玉楼连平王都给利用进去了?这人的心机真不敢想象!”
汪小溪皱眉,“还有第二种情况呐!就是白玉楼是明知故犯,但因为他能力方面确实比方圆强,平王虽然恼怒,又舍不得杀了他,估计也就教训教训了事,白玉楼抓住这一点,大胆妄为。”
余鱼想了想,犯愁,“反正怎么看白玉楼都是只狐狸无疑,要是跟他正面对上,我还真有点胆儿突。”
他实在太擅长谋划了。
汪小溪一听颇为不服,“突什么突,不是还有小爷呢嘛,有我在还能怕了他?”
余鱼不置可否。
回了山庄,两人赶紧去找怜怜和林小木,怜怜把先前和陆离谈话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余鱼震听完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你说你还没想好怎么切入正题,他就主动提出了退婚?”
怜怜之前听到的时候也很惊讶,现在已经平复了,点头道,“他说经过陆伯伯这件事,突然想明白了,陆伯伯对江如烟都做到了这个地步,江如烟还是毫不手软地对他下了毒……他看出我对他确实没意思,不想跟我也做一对怨偶,但若我主动提出退婚,恐怕对我名声不好,所以他要我等等,等之后忙完了陆伯伯的事,他来提。”
众人一时无言。
余鱼心想,陆离虽然骨子里喜欢掌控别人,说到底还是因为在意,从这件事情来看,他还是挺有担当的。
一边沉默的林小木莫名觉得输了陆离一截儿,但这时候要是说上一句“是个男人都该这么做”的话肯定招人烦,好像落井下石似的……而且怜怜都没发现她对陆离已经从讨厌变成了同情,虽然不至于变成爱情,他也得小心着点说话,别显得他和以前的陆离一样小心眼儿才是。
沉默了一会儿,怜怜想起要紧事,“陆伯伯醒了吗?”
余鱼忙把方才的事跟他二人说了一遍,包括青云和王五的对话。
怜怜听完,神情有些落寞,“我……什么本事也没有,就连给爹爹报仇都要靠别人……”
手刃方圆没那个功夫,算计方圆又没那个心眼,她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不添乱了。
余鱼他们忙前忙后的帮忙,她却……怜怜揪着手指,想起小时候方丞陪她练功的场景,虽然年头久了有些模糊了,还是令她眼圈微微泛红——有人疼真好,原来她也早就是孤儿了。
林小木见状忙安慰她道,“你别这样想,坏人最后肯定都是要受到惩罚的,至于是谁惩罚的并不重要,你有这颗心就行了。”
怜怜还是难以释怀,林小木试探道,“要不然,将方圆绳之以法之后,我把他绑住,你刺上几剑解解恨?”
怜怜闻言破涕为笑,“那倒不必。”
余鱼捅捅汪小溪,不放心道:“我发现,你师兄挺会哄女孩子的么,不会真是那什么千年童颜采花郎,跟我们装傻充愣呢吧?”
汪小溪挑眉,“以前身边没有什么女孩子……我也才发现师兄还真有一手儿。”
“身边没有女孩子?”余鱼一脸你撒谎不打草稿。
汪小溪出奇地没喊冤枉,笑嘻嘻地凑过去道,“吃醋?”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