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五十二章(1 / 1)May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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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楼低头忙碌不语,长长的睫毛时而轻轻颤动。软肋,曾经他的软肋实在很多,只不过接二连三一根根全断了,所以他不会再寄希望于任何人,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你方才说这与平王有很大的关系,莫非是怀疑袁家和平王有什么关联么?”余鱼眨眨眼,“啊!是不是他将袁家人送过去做奸细?”

正如她方才所说,袁立达越过其他上司去找窦家,而窦家根本不用日日上朝,跟皇室关系又很微妙,只能靠敏太妃给先帝吹吹枕边风,吹多了还容易遭到猜忌,余鱼不认为窦家会为了一个小辈的妾去触这个霉头,所以窦家实际上并不能给袁立达带来什么好处,而他这样唯利是图的人为何会浪费一个女儿去结交一个毫无助力的勋贵呢?有这精力巴结巴结顶头上司兵部尚书不是更好?起码考评时能多给他划两笔好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袁家这么做,既然不是为了自己,那就是受人所使,窦家是寒酸的门户起家,在朝中并无多少结交,唯一交往甚密的就是这位王爷表弟了,依照平王的性子,想要暗中观察观察窦家的倾向,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若真是这样,那袁妩的失踪,会不会与平王有关?白玉楼所说的要查证的事,就是此事么!

白玉楼听她问出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惊讶了,她好像天生具有这样的能力,无论是出于推算还是出于直觉,每次她都能无限接近于事实。明明年纪不大,看事却很透彻,他突然间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这样的她,也能看透自己么?

“……我想脱不开干系,这些年袁家姐妹音信全无,用完弃子后处理掉,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

余鱼来了精神,“你想找到袁妩问问当年的真相?”

白玉楼轻轻摇头,“如果推测是真,袁妩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余鱼愣了一下,随即怅然。

是啊,平王的为人,说谨慎是夸他,此人简直是从未信任过任何人,向来是用完就丢,斩草除根的,方圆已经死了,白敢先也被追杀的不敢露头,袁妩若真是他放在窦家的弃子,他用完了不赶紧除去,还留着她破坏自己和窦家的关系么?袁妩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怀着身孕行动不便,怎么逃得过平王的魔爪?

余鱼微微皱眉,难道是她想错了,这根本只是个巧合,怜怜和袁家并没有关系么,可袁老板早上那个神情并不像是认错了人……怜怜到底是不是袁妩侥幸存活的孩子,袁妩又如何和方丞认识,袁老板到底是不是袁媚,都是未知。

她将这些疑惑和白玉楼说了,白玉楼想了想道,“我也不能确定,照你的说法,香粉店的老板娘的确很像是袁媚,年纪也对得上,袁立达的画像我见过,怜怜确实和他长得很像,袁家人长得都像他,而袁老板和怜怜又如此相像……不过就算坐实了袁老板和怜怜的身份,也对案情没有什么帮助,怜怜当年还未出生,对这些根本一无所知,而袁媚早早出逃,应当也不知详情。”

余鱼心里重新燃起希望,“就算找不回娘亲,能确定怜怜的身世也好呀!”

白玉楼颔首,语气里有一丝疑惑,“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袁媚出逃后一直杳无音信,我的消息网里都没有半点踪迹,你知道什么人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么?”

死人。

余鱼动了动嘴唇,不想说这两个字,袁老板若不是袁媚,还能是谁?何况白玉楼自己不都说了,她和袁立达长得特别像,这边又说她死了,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思索半晌无果,干脆专心干活,反正只要窦文杰不动的话,他们就还有时间去确定一些事情。

日头渐高,照得人全身暖洋洋的,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这时候只要不再下暴雨,就是天大的好事。一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午间,坝上干活的人陆续停工,领了饭后就地短暂休息。

余鱼正坐在椅子上摇着发酸的手腕,突然瞥见人群中,窦文杰提着个大食盒往怜怜的摊子上走去,因为怜怜可能和袁家有关,而袁家又和窦家夹缠不清,她一时也顾不得手腕痛了,起身就想过去,被白玉楼一把按住,“吃饭。”

他将清粥和小菜向她推了推。

余鱼只好不情愿地抓起碗,一边吃一边向那边张望,只见窦文杰从食盒中拿出来两小碟菜来,似乎要给怜怜和林小木,林小木脸色严肃地往外推拒,窦文杰执着地不走,又说了半天的话,林小木勉为其难地收了其中一碟,这才送走了这座“瘟神”。

余鱼架着筷子琢磨,“窦文杰好像挺喜欢怜怜,你方才不是说怜怜长的特别像袁家人么,会不会是因为太像袁妩了,搞得窦文杰真动了续弦的心思啊?就像陆盟主似的!”

“咳。”

白玉楼被粥呛了一下,“你就没想过,若怜怜真是袁妩的女儿,窦文杰有可能是她爹呢!”

“想过啊!可是他俩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啊,完全看不出是父女么,再说那样的话方丞算什么?怜怜说过她长得很像方丞的。”

余鱼说完,又觉得她并没在场见过当事的几人,这完全是她挑拣了几个信息就想当然的看法,并不是很严谨,便改口道:“不过,你说的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以前方夫人说,师弟方丞是去边境历练时遇到怜怜的娘亲的,如果按照时间线看,那时候袁妩不是已经挺着大肚子了么?除非他们在袁妩去边境之前就认识,要不然说不通。”

两人说着话,窦文杰对怜怜献完了“殷勤”,却脚下一拐向这边走过来,余鱼忙跳起来跟他打招呼,还拉了一把白玉楼,白玉楼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窦文杰鄙夷地看了一眼白玉楼,直接忽略了他,打开食盒对余鱼道,“余姑娘起早贪黑帮忙辛苦了,没什么好感谢的,饭总得吃饱,挑爱吃的拿去!”

余鱼忙摆手,“这点小事算什么,水利我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尽点微薄之力罢了。窦大人作为总指挥才是辛苦,要多吃点!”

窦文杰听她能说会道,为人仗义热心又长得讨喜,对她印象大好,爽朗一笑道,“年轻人才要多吃,我像你这般年纪时,顿顿能吃五碗干饭!”

余鱼惊叹,这饭量,不知道和汪小溪比试一下结果会如何,“窦大人现在也正当年,这么一说都将自己说老了。”

窦文杰略显疲惫地摇头,“窦府只有弟家的几个乳臭小娃娃,不丁点儿大,倒没觉得怎样,现在看到你们这些正值好年华的年轻人,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老了,半生已往,一晃神儿,竟过了这么多年了。”

他神色间有无限感慨,似乎还掺杂了一丝伤感,余鱼不知他是否是想起了袁妩,她本来就很能共情,一时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怕这种悲伤的情绪蔓延下去,她果断将碗往桌上一搁,脆声道,“老不老的,身手说了算,窦大人一身硬功夫,和我这取巧的剑招不同,今日机会难得,倒教我见识见识军营里头的直爽套路!”

说着拔出腰间的血月剑来。

不知是沉寂了太久没被主人使用有些激动,抑或是窦少将军身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腥令它觉醒,血月一出鞘就不安分地微微颤动起来,似乎迫不及待地想酣战一场。

“好剑!”窦文杰对兵器研究颇多,识货,一眼就看出血月剑不是凡品,加上被小姑娘这番话一激,也技痒起来,大声唤不远处的属下给他取刀来。

不多时,昨夜里爬墙头见过一次的总兵便双手捧着一把大刀走了过来,看总兵那暗中使力的双手,刀是大刀,还有些分量,外头却套着一副小儿女样的鸳鸯绣套,无端削弱了气势,看着有些可笑。

周围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人,也真偷偷笑出了声,被总兵一个白眼瞪了回去。

窦文杰爱惜地在绣套上轻抚了一下,打开丝绒系带。

余鱼欲言又止,看样子,这刀他已许久未用过了,也是,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工部尚书,苏大人那日说的不过是玩笑话,他还真能成天当着人面舞枪弄棒的不成,那让同僚和皇上怎么想?自己主动找他切磋一是真想探底,二是想冲淡空气中那种难言的悲伤,眼下适得其反,那股无声的伤感和思念好像更加浓烈了,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绣袋脱落,泛着冷青色如镜的阔刀身上映出了余鱼一张清秀的面庞,这柄刀刀身极宽,血槽的切面亦锋利,刀刃处薄厚的过渡流畅无比,无一丝瑕疵,足见当初淬火打刀人的用心。

这是一把宝刀,毋庸置疑。

窦家少将军手里的兵器,自然不会是俗物,这没什么可意外的,令余鱼目不转睛的,是窦文杰挽刀试手时刀柄处不经意垂落下来的那枚刀穗——与一般的穗子不同,它肚子圆滚滚的像个小灯笼,璎珞又长又密。

这样的穗子她之前从未见过,近来却见过不止一次。

和怜怜钱袋里小心收藏的那枚,和婉娘藏宝柜上与人承诺的那枚,异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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