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五十九章(1 / 1)May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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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板边走边警惕地向四处看,行至一处偏僻无人之路,不知是心慌意乱还是天黑看不清所致,走着走着竟绊到石阶跌了个跟头,口中“哎哟”一声。

这个跟头跌得实在,袁老板半天没起来身,看样子摔得不轻,怕不是伤了骨头。余鱼是跟踪,这时候贸然上前帮忙不一下子就露馅了么,心里着急,眼看周围确实没什么人,只得一跺脚,就要上前去。

却见旁边漆黑处忽然冒出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来,几步走上前去,也不知是从哪边过来的,竟然完全没注意到!那人在袁老板身边站定,弯着腰伸出手,看架势是好心想要扶起她。

余鱼忙悄悄跟进了几步,月光下袁老板将脸侧对着男人,正脸却叫余鱼看了个清楚,那神色间竟有些说不出的惊恐,随后她猛地垂下头,像是躲避什么一般,无声地拒绝了那男人的帮助,同时手脚并用似乎爬起来想跑,奈何脚踝扭肿了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只得放弃,那下垂的肩膀怎么看怎么绝望。

莫非那男人不是帮忙,而是趁机过来揩油占便宜的?

可恶!余鱼这回可藏不下去了,露馅就露馅吧,袁老板身上秘密虽多,回头再想别的办法打探就是了,不能眼看着她受欺负!

正要跳出去,那高大男人粗声粗气地开口了,“黑灯瞎火的出门也不打个灯笼!俺好心扶你一把,你躲甚?还怕俺吃了你是怎的!”

余鱼脚都迈出去了,听到这熟悉的语调口音及时顿住——何大哥?

扶袁老板的男人正是何利利,此时正满眼不解地瞪着袁老板的头顶——自己看起来这么可怕?

袁老板听了这声音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抬起头来,借着月光细细打量完眼前大汉的模样,神情有些错愕,还有些震撼,半晌,方不好意思地道,“……失礼了,方才受惊脚痛得说不出话,大哥勿怪。”

说着,伸手搭着何利利的胳膊慢慢站起身来。

说谎!蹲在围墙后的余鱼眯了眯眼,她那神情可不像痛得说不出话,反倒像不巧遇到了仇家想拼命掩藏真容,再者,她想逃跑的举动怎么说?

难怪袁老板白天不出门呢,第一次碰见她那天也是半夜,她分明是在躲什么人!

余鱼有了重大发现,激动得呼吸都微微加速了。

何利利为人豪放直爽,并不在意袁老板信口一说这些细节,只关心她伤势如何:“你这脚腕子八成是扭了,走得不?不行俺背你回去,俺是江湖人无所谓,只是不晓得你介不介意,若介意,俺帮你回家去送个信儿也可。”

袁老板听得此言,低声道,“……我没有家。多谢大哥仗义相助,劳烦大哥将我送回,我就住在这条街西边头上的客栈里,那里就一间客栈,好找。”

何利利一听,虎目一瞪,哈哈一笑:“原来还是邻居!”

袁老板亦惊讶,“大哥也住那里?倒是没见过。”

“俺才住进来的。”

袁老板见何利利人热情心正直,说话豪爽不像歹人,稍微放下心来,看他已经摆出了半蹲的姿势,便也不客气,小心翼翼地伏到他背上。

这就回去了?

余鱼跟了个寂寞,有点可惜。她有预感,若袁老板方才不扭脚,今夜定能有重大发现。

那两人走了,她也不急着追踪,就一个人悠闲地往回溜达,这时,一只肥硕的野猫突然从眼前蹿过,余鱼恍惚了一瞬,一下就想到了大橘子。

人乍一看到相似的东西,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自己身边熟悉的。袁老板那神情,由惧怕转为放松,她将何大哥错认成了谁?

窦文杰?她仔细想了想,摇头,窦文杰和何利利外貌并不相似。窦文杰是军人,虽也壮实,但是那种肌理分明的精壮。而何大哥则是肌肉贲张格外高大壮硕的那种身材,第一眼看到甚至有些压迫感,比窦文杰还要大上一圈,应当不会错认。

而且,虽然她方才言语间对窦文杰颇有微词,却是厌恶更多一些,并没看出来有多少恐惧……令袁老板如此惧怕的人,到底是谁呢?

她冥思苦想,飞快地搜索着与此事相关之人,突然激动地“啊”了一声,不禁站定——高大壮硕,那不就是平王身边的满大海!难怪她前几天看到满大海时有似曾相识之感,当时她还很纳闷,因为白玉楼和他长得完全不像,满大海高大健壮,长相粗糙,而白玉楼身材瘦弱,细致秀雅,多半是长得像南蓟大公主。

既然不像,这种熟悉的感觉就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先前她还没多想,眼下看来,这种相识之感不就来自于何大哥么!

如果袁老板惧怕的真是满大海的话,是不是说明她和白玉楼方向猜对了?袁家和平王果然有关联!

查案最怕的就是无头乱撞,眼下看起来思路很对,那就可以接着按这个方向查下去了……余鱼顿时精神了,整个人的信心都上升了一大截儿。

……

袁老板没去成苏府,有些忐忑不安,又不能全想心思不理恩人,但不熟没什么可说,便没话找话,一路上可着何利利的身世打听,譬如家是哪里的,有几口人啦……搞得何利利都以为她是想以身相许了。

自己不过帮她个小忙,不至于吧?

何利利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他是个坦荡人,没隐瞒,一一告知了,也不追根究底地打听对方,袁老板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一层,听到他是出来找弟弟时,沉默了一瞬,“何大哥,你和你弟弟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好是好的……”何利利难得有些迟疑,“应当是不错的罢。”

“应当?”袁老板听到这个词忍不住笑了,“怎么会应当,你们是一母同胞,关系一定是极好的。”

何利利停顿了一瞬,方道,“俺是这么想的,可有时候俺也想,弟弟说不定不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到处跑不回家也不留信儿了。”

不回家?何利利还真是出来“找”弟弟的啊?袁老板有些惊愕,她还以为是他弟弟是出来做买卖办事之类的……看何利利得四十了,他弟弟应该也不小了,竟然还负气离家出走?

“弟弟多年不回家,娘也着急,俺是老大有责任,都怪俺没有看好他……也是他那个不着调不成器的爹缺德!小时候养倒不养,大了反而隔三差五带他去那些腌臜的地方,等俺和娘发现的时候都有些晚了。”

“嗯?”袁老板有些奇怪,那不也是他爹么,何大哥怎么这么说。

何利利也反应过来,“哦,俺俩是同母异父的,娘命苦,俺爹病死了,本来娘不想找人了,奈何这男人花言巧语,再加上邻里说和,趁年轻再找一个啥的……可没想到这男人根本靠谱,之前都是装样子的,过来两年就不着家,吃喝嫖赌的将弟弟丢给娘就不管了,娘也对他死心了,胡混了几年又回来说想孩子要看弟弟,亲爹总不能不叫人看,谁想竟把弟弟带到青楼赌坊去了!还叫弟弟管娘骗钱给他使,恁不是人!”

袁老板听了这番话,似乎感同身受,动容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有的人连自己都还没学会做人,更别提做人父母。何大哥,你此番出来找他,莫不是他也沾染了生父的习性出去胡混了?”

何利利重重叹气,“……恐怕比他生父还严重,他生父倒还只是吃喝嫖赌坑蒙拐骗的怂包,他……娘传了俺们兄弟二人娘家的独门武功,追悔莫及。”

袁老板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悚然,“他功夫好?”

这可就坏事了,有的人是有点坏心思但没那个本事实行,说白了有贼心没贼胆,就怕这种有本事还走上歪路的。

何利利先前听说袁老板是卖粉的生意人,不是江湖人,还是个女子,应当不关心这些江湖琐事,便不设防,点头道,“娘给俺们抓周时,俺抓了本绣谱,弟弟抓的刀谱,说起来,弟弟也曾是名噪一时的刀客。”

听到刀客,伏在他宽阔背上的袁老板僵硬了一瞬,强自压下心头的不安,状似随意地问道,“何大哥,你弟弟肯定是随他生父的姓吧?”

“那是自然。”

提到这个何利利就有些来气,要依照他的想法,弟弟跟娘的姓才对,那个男人是一天也没养过他的。

虽然有些刨根问底,但这个问题对于袁老板来说至关重要,她深吸了口气,还是装作轻松的语气问道,“令弟贵姓?”

“满。”何利利道,“名字起得也好,叫大海。本来是希望他能有像大海一样广阔的胸怀,自由自在,可是唉……”

何利利还在说着什么,袁老板却听不到了。

满大海。

脑中霎时全是这个可怕的名字,循环往复,随之升腾起的,还有心头上浓浓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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