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等着那天客阉，我再听那个人讲完这个故事。

客阉的那天，阉市开市，那种色彩又变了，似乎这个村子又是另一个村子了。

那个男人给我做的入阉仪式，那个人不是阉行的行首，似乎没有人见过行首。

仪式如同一个通知一样，并不繁杂，简单不失庄重。

我客阉之后，这个男人带着我进了一个房间，跟我说。

他告诉我，一个月可以见到刘婉一次，但是不能谈恋爱。

现在我没有心思再想其它的，让老行，刘家街，北商度过这个危险的时期，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天，那个男人接着讲了那个故事。

他说那个说是家族在外面的人，其实并不是，这个是在后来才知道的。

那个人就是山上五六十中的一个人，当时有族长写的信，谁都没有怀疑。

阉行只卖那些墓里的，坟里的东西，而且都是真的，没有假的，原本挖了两年的墓，也是弄了不少这些东西，在阉行慢慢形成的初期，还是够用的，到后来，阉市成行之后，做大之后，东西不够用了，但是这个族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更多的这些东西。

最为奇怪的就是，那些东西在缺少的时候，不定期的，就会在夜里，出现十乘的马车，拉着二三十个箱子出现。

村子里的人最初是害怕的，也害怕这个族长，后来，生活是越来越好了，这些防备的心也没有了，但是这个时候，族人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山上那五六十人中的一个人，杀掉村子男人的人，杀掉族长的那些人。

这阉行一做就是十年，已经成熟了，成功了，村子就是我现在看到的阉市，很红火，以信而商。

谁知道，就是在十年的头上，出现了一件事情，让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亡了，连同孩子，女人，老人，没有一个能逃脱得掉的。

阉行十年成规，十年成形，规矩森严可怕，这十年来，做事都十分的小心，竟然也没有人违反规矩。

就在过了十年头上的时候，村里的一户人家，哥四个，竟然挖了一个墓，大墓，这墓是过去一个将军的墓，他们没有文化，并不知道。

这是违反了阉行的规矩，道理上来讲，入阉牢三年，阉牢就是圈地为牢，在地上弄一个圈儿，在里面呆上三年，风霜雨雪的，确实是不好受，但是不至于要了命。

要命的就是因为这个将军墓，这个墓竟然是上山那五六十人中，头儿父亲的墓。

阉市闭市七七十四九天。

在出事的第二天，有人说看到族长回来了，拎着自己的人头，站在村口。

这只是传说，人死是不能做到那样的。

第三天，那五六十人都来了，进了村子，拎着刀，他们浑身是血的，那个族长站在其中，一挥手，那一夜，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全部死掉了，没有一个是活着的。

七天之后，死去的族长就成为了阉行的行首了，但是没有人再见过，那个族长依然是族长，行首最大，他传话，他也说，他也见不到行首的真面孔，隔墙传话。

“不是人都死了吗？”

“确实是，阉行阉市都是死人，那在山上的五十六人也都是死人，这正是村子里的人去山上复仇，从来打败不了他们的原因。”

“死了，死了……”

我感觉裤裆湿乎乎的。

“确实是，阉行里全是死人，阉行行商的人是活人，一百多年前，行首才开始招活人入阉，这需要新的发展，阉行现在活人不超过十个人。”

“死人，我说的是死人。”

他笑了一下。

“我也是死人，就如同这个村子一样，你看到的是破败的，破烂的，可是阉市的时候，是美丽的街市，不夜的村子，灯光让这里华丽起来，我们就如同这村子一样，虽然破败了，在某种条件下，村子是活的，我们也是。”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吗？我们人死了，说是去了天堂，去了阴间，这算是天堂，还是阴间呢？”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但这即不是天堂，也不阴间，是另外一个世界。”

“就是说，你们死了，又活了，以另外一种方式。”

“对，可以这么理解。”

我锁着眉头，就是说，我现在和死人混在一起。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要见刘婉。”

“可以，一个月一次，你选择好了，规矩就是规矩，别忘记了，一个规矩的破坏，就有可能让全村人死亡，全村人改变了命运，这是阉行四百年来，一直兴旺的原因，因为没有人再敢破坏规矩了，当然，你们阉商人我们还是宽松的，一个你们要适应，二一个，你们是我们的财神。”

这个人笑起来。

“你们没有情感，没有……”

“不，有情感，只是抑制着，情感是最坏事的东西，所以这儿有着这样的规矩。”

“那活着有什么意义吗？只为了钱？”

“你认为我们只为了钱吗？不，你想错了，慢慢的你就会知道了，我们也是幸福的，美好的。”

这个人让我去茶馆等刘婉。

我过去，刘婉就来了，她坐下，我伸手去拉她，她躲了一下，摇头。

“现在刘家街，老行怎么样？”

我说了情况，刘婉想了半天。

“闭街闭行两个月，什么都不要动，任何人也不要动，就是浑河商业圈那边也不要动，是老行的人，刘家街的行商人，所有的都停下来。”

“那损失不会小的，更何况，这些人是要生活的，不让他们买卖，恐所是控制不住。”

“对，肯定会有人违反的，这是沥行，就是淘汰，坚持不住的，挺不住的人，不是规矩的人，同时也不是生意上成功的人，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人，出现问题，直接清行清街，从此不让他们再进行入街，不做处理，就是赶走完事。”

“这个时候这样做行吗？本来现在就受散商排挤，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散商这样的齐心过。”

“利益当先，沙子都能成墙，还有，你也不用担心，刘家街，老行的商业也需要沉稳下来，跑得太快了，是要摔倒的，另外，刘家街，老行之商，也是影响着市里的经济，甚至是北方的经济，市里，省里会出面的，这种影响也是重大的，自然也会影响到散商的，刘家街闭街两个月，那有的人气会散掉，没有人了，还有什么商呢？这也是对散商的还击。”

“那人气散掉了……”

“这个不用担心，让大家做的事情就是，每一个到过刘家街，老行的客人，都有记录，给他们发信，做得精美一点的信，附上小礼物，十天一发，告诉他们，刘家街闭街，老行闭行，是内部整顿，再开街开行，将以一个更新的姿态，给大家一个新的奉献。”

刘婉看来都是想好了。

“有多大把握？”

“什么事情都没有十足的把握，都是有风险的。”

这事定下来了，我就问阉行的事情，刘婉马上就伸出手指头，在嘴巴比划了一下。

我也明白，不能说阉行的事情。

我问，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刘婉笑了一下，说会有，只要有真爱，死人和活人都能在一起。

这话听着别扭。

我真不知道，这样下去，结果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