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大厦里,肃穆堂皇。
南慈穿过旋转门的时候,不自觉的问自己,堆砌起这一幢高耸入云摩天大厦的无数砖瓦中,是否有一块,沾染着在南明大火里丧生的二十六人的鲜血。
南慈定了定神,向前台走去,她知道,这一步若迈出去,就没有了退路。
“你好,我找陆时顷。”时隔多年,他的名字再从口中念出,竟有些生涩。
“有预约吗?”对方低头询问。
南慈微微摇头,他们两人的世界里,从来都是陆时顷最先出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他。
前台的公关很年轻很漂亮,抬起头,说起话来也很刻薄,“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你这样的女人,排着队来找陆先生吗?”
南慈素来不是轻易妥协的人,她唇角轻扬,“他会见我的。”
女公关一怔,觉得这个女人似曾见过,指了指进门的休息区,“你要是这么确定,就在那等着吧,陆先生现在正在开会。”
南慈站在一楼大厅,等了足足两个半小时,这两个半小时,对她来说,漫长得如过一生,只是,无论有多煎熬,她都再没过动摇。
已经避无可避,再见的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一阵喧哗。
南慈循着躁动声望去,心脏刹那紧缩,在胸腔里止住了律动。
他来了。
她知道,这一次,她不能再像以往每一次那样,冲向他,再如无尾熊一样挂在他怀里。
陆时顷步步沉稳走来,似乎是受到时间的偏爱,他依旧眉目英挺,眼瞳深邃,一身花灰的高领毛衣和黑绿色暗格的西装,有着三十岁男人最优雅的腔调。只是,周身散发的气场,让空气骤然冷却……
南慈凝住双眸,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所能做的,只是强迫自己不再见他而已。
有些人,只需一眼,就沦陷……
南慈正准备上前,却被他身边的保镖挡在安全距离之外,陆时顷目不斜视的与她擦肩,南慈没听见,他的呼吸也略略失去了方寸。
“陆先生……”
南慈突然推开保镖,挡在陆时顷的面前,只是,一眨眼两条胳膊就被保镖牢牢扣在背后。
南慈笑了笑,她总是以这种被囚禁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放开!”男人磁性的嗓音带着不悦,待保镖松了手,他垂眸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藕粉色的套裙,过膝的长靴,浅淡的妆容,只有眼角的泪痣,如当初一样,摄人心魄。他唇角微勾,“请问,这位小姐是?”
“南慈。”她知道,他在明知故问。
陆时顷眸色一沉,冰冷的说:“我不记得,我认识的女人当中,有一位叫南慈。”
说完,陆时顷绕过她,向门口走去,掠过她的发梢时,他闻见熟悉的小苍兰的味道。
南慈怔在原地,狠狠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她转身小跑几步,拉住陆时顷的小臂,低着头仿佛呓语:“南若晴……我是南若晴。”
“南若晴?”陆时顷冷嗤一声,漆黑如墨的瞳孔,覆着一层薄薄的愠怒,他推开南慈的手,冷言道:“六年前,我跟南若晴小姐已再无半点关系。南小姐,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看样子,你还是没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