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裴正贤满腔的悲怆,陆时顷轻淡的回了句,“那又如何?”
“……”
裴正贤哑然,他确实无可奈何。
“裴叔叔,你营营役役数十栽的裴氏,如今已是难以回,家父当年滔的野心都能被岁月磨平,裴叔叔与其缅怀过去,空守旧梦,倒不如学着家父那样,择一处太平之地安享晚年。”
陆时顷环视一圈四周冰冷的墙壁,“陆某倒是觉得,于裴叔叔而言,这里就是您现下唯一的太平之地。”
这话中的弦外之音,以裴正贤的世故,又岂会听不明白,“你想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名?”
“裴叔叔可以这么理解。”
裴正贤久经商场几十年,不用律师来提醒他,自己心里就很清楚,他的命运就是裴氏的命运,他的结局也就是裴氏的结局。
“荒缪!”裴正贤霍然站起来,对着他咆哮道:“你们莫要欺人太甚!我跟你父亲陆成,还有已故的许爷相识几十年,到头来被你们几个晚辈坑害得不得善终,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跟陆成交待,许世年那个阎王又该怎么告慰许爷的在之灵!
是,我是拿陆氏没办法,可我就算要在监狱里了此残生,我也得拉着青兰社来给我垫背!
还有,你子给我听好,我不可能认罪,裴氏至今几十年,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不是你一朝一夕想毁就能毁聊!”
裴正贤完最后最后一个字时,混浊的眼底已是布满猩红,铐住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勒痕,指关节的皮肤也有几处龟裂。
被关押的这一个月,饱尝失势时的世态炎凉,他不怪人心易涨易退,只是痛恨自己时运不济。活到花甲之年,他不可能不懂成王败寇的道理。
要现在还有什么支撑着他,那就是裴氏。他可以败,但是裴氏不能。
“裴叔叔,上了年纪,太激动容易伤身。”陆时顷的眉眼间沁着没有温度的薄笑,“连裴姐都知道审时度势,选择一条她认为更为平坦的路去走,裴叔叔还在固执什么呢?”
提到裴琳,裴正贤默不作声,满身无力的跌坐回椅子上。他自己也深知对她有所愧欠,父亲的角色,他缺席了二十几年。
裴琳自就缺乏感全感,因为恐惧失去而常常做错事,他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正是如此,裴正贤一开始就没对他这个女儿抱有太多的希望,但是看着她因为陆时顷而遍体鳞伤,那口气堵在嗓子里咽不下去,“琳琳单纯懵懂,又全心全意对你,你却为了南慈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连她都利用,不觉得自己卑鄙?”
裴琳的确全心全意过,但她的全心全意经不起任何动荡。她在即将失去所有的时候,想要紧紧攥在掌心的,不是陆时顷。
更何况
“最开始就狠心将裴姐卷进这场漩涡的人,好像并不是陆某,而是裴副总。”陆时顷仍旧维持着沉稳优雅的坐姿,似笑非笑道:“既然已经到了裴副总,陆某来此也想问问裴叔叔,您真的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你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儿子吗?”
闻言,“咚”的混闷一声。
裴正贤怒不可遏的双手握拳捶砸在桌面,声音发颤,“你到底什么意思,陷害我不够,现在还想再推裴安下水?”
陆时顷用一种充满寒意的目光盯着裴正贤很长一阵时间,然后微微眯了下。他的反应或许有点过激,但确很真实也很直接,可见裴安的演技堪称精湛,瞒过了所有饶眼睛,裴正贤也不例外。
陆时顷将原本摆在自己面前的白皮文件推到他的眼下,随之浅浅一笑,“裴叔叔,不妨翻开看看,看看裴安送您的,到底是惊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