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了，雨笙也终于回来了，当然了，回来的还有她身后的那一群人。

他们走进门，就看见凌涵神色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块怀表，表情温柔宠溺，像要化进心里一般。

雨笙走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爸。”

凌涵也不抬头，只是说：“雨笙，回来了。”

雨笙：“嗯，我把他们都叫过来了，爸，今天……”

凌涵站起身来，对他们说：“去把菜端出来吧，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亲近的人，只有你们了。”

众人进了厨房，将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桌子拼在一起，众人围坐，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凌涵。

凌涵指着那块怀表，对着坐在他旁边的雨笙说：“雨笙，看，这是你的母亲。”

雨笙：“嗯？”

凌涵笑了笑说：“我是你父亲吗？”

雨笙点了点头，说：“是，您是我父亲，永远都是。”

凌涵：“这就对了嘛，她是我的妻子，这辈子最爱的人。”

雨笙愣了愣神，这才去看怀表上的女子，女子神色温柔，一头乌黑的长发，浅浅地笑着。

雨笙看着她，不知不觉就入了神，这个女子很漂亮，她正温柔地看着雨笙，雨笙只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她一般，很亲切。

雨笙不经意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爸爸，我好像见过她。”

凌涵听到这话，一下就笑了。

雨笙认真地说：“爸，你别笑，是真的，她，好熟悉，好亲切。”

凌涵：“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叶云笙：“说不定雨笙真的见过她呢。”

凌涵：“胡说。”

他转过头对雨笙说：“雨笙，你多大了？”

雨笙：“十七啊，爸，你不是知道吗？”

凌涵：“是啊，可是，这个女子，她已经走了十七年了，十七年了啊，你的生日是七月初五，今天是三月十五，她走的时候，你都还没有出生呢，你怎么会见过她啊。”

“十七年……”雨笙喃喃地重复这这个数字。

叶云笙：“十七年，三月十五。”

叶云笙此刻的内心是不平静的，他不停地想：怎么会这么巧，十七年，三月十五，三月十五啊。

凌涵望着雨笙，温柔地说：“你的母亲，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她慈爱，大度，也重情，痴情。她啊，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啊。”

最爱的人，凌涵重复了两次，他又深吸了一口气说：“今天，是她的忌日，十七年，我看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对不起她啊。”

凌涵又露出了悲伤的模样，几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凌涵的下文。

可是凌涵不愿意再提起曾经了，他说：“雨笙，我来到枫城以后，就把她的坟也迁过来了，你，去看看她好吗？”

雨笙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涵笑了，他说：“好了，我从未为她摆过宴席，今天，算是她走了以后的第一次，不提这些事了，都吃饭吧。”

说着，凌涵第一个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众人看到凌涵没事了，也都动了筷。

吃过饭，凌涵就带他们去了墓园。

还是那一角，可停留在墓园大门前的人成了雨笙，雨笙站在墓园的大门口，像白天的凌涵一样，不敢进去。

这里面，不只有陆子霜，还有，叶知舟，还有，徐玉萱。

雨笙抱着三束白色的花，叶云笙也抱了两束白色的花跟在后面，许久，才进了墓园。

雨笙和叶云笙将手中的两束花放在了叶知舟和徐玉萱的墓前，跪了一会儿，才去了陆子霜的墓前。

入眼，便是简简单单的七个字：亡妻陆子霜之墓。

没有简介，没有相片，甚至没有日期……

雨笙不解，却也没问，因为，她看到陆子霜那三个字犹如看到相片一样，没来由的亲切，没来由的温暖。

她跪下身去，将花放下，想象着女子的容貌，轻轻地唤了一声：“妈。”

凌涵站在一旁，听到这声呼唤，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心弦。

他在心里对陆子霜说：子霜，你听到了吗？雨笙，她认我做父亲，也认你这个母亲了，我们又有女儿了，十五年了，我们又有女儿了。

晚风略有些寒冷，而雨笙却久久跪在地上没有起来，凌涵望着发呆的雨笙，蹲下身去，抱住了她，说：“雨笙，好了，该起来了。”

雨笙呆呆地转过头，说：“爸爸，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凌涵松开她，说：“那就多来看看她，她知道你来看她，会很高兴的。”

雨笙：“嗯。”

白写真备了一个外套，等雨笙站起身来，就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说：“别着凉了。”

然后，众人就回了家。

等到雨笙睡着了，其他人也都离开了，叶云笙才又去找了凌涵。

凌涵：“叶教官怎么不走。”

“凌叔叔，我……”叶云笙望着凌涵，却突然问不出来了。

凌涵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说就是了。”

叶云笙舒了一口气，方问道：“凌叔叔，有女儿吗？”

凌涵：“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叶云笙：“我看，凌叔叔对雨笙是真心的，就想问问。”

凌涵：“有啊，雨笙就是我的女儿啊。”

叶云笙听到凌涵承认心里突然翻江倒海一般，听到后半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凌涵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怎么了，不舍得妹妹啊，反正你父母也不要她，你是她哥哥，我是她父亲，不冲突啊。”

叶云笙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说：“凌叔叔说的是，不冲突，那，我就先走了。”

凌涵：“诶，去吧。”

叶云笙走了，凌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再多想。

而叶云笙在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路忐忑，直到回到住处，睡下了，才不去纠结了。

过了几天，唐星华让凌涵自己来取茶叶，凌涵兴冲冲地去了趟唐星华的办公室，想着，又收获了一袋好茶叶。

凌涵还得瑟地说：“怎么样，我送来的那两个学生不错吧。”

唐星华想了想在元旦晚会大放异彩的阿华，虽然很想说不错，但是看着凌涵那一副欠揍的表情，硬生生地改成了：“还，还好吧。”

凌涵黑着脸，说：“好就是好，什么叫还好吧。”

唐星华：“是是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茶叶你也拿了，可以走了吧。”

凌涵抱着茶叶，瞪了他一眼，走了。

唐星华揉了揉额头，对凌涵这偶尔的幼稚行为真的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