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芮虽然闭着眼,但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很显然,她周围的一切都真实的不像样,她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的人的说话方式也很奇怪。明明睡着之前,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还在和张榭赌气——这怎么突然就穿越了?
等等——张芮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许的愿望,和张榭互换身份。可是,不管怎样,我也没说要穿越啊!!!这是什么操作?
张芮还想再闭着眼装一会儿死,突然,一个滑滑的东西碰上了她的额头。
“啊!”
极度紧张的张芮吓得弹了起来,眼睛瞪的滚圆。
而面前,一个扎着双髻、身着浅色褙子、墨绿色襦裙的少女正愣愣地看着她,一只手悬在半空中,握着一块丝绸手帕。
喔——原来是丝绸……
女子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而张芮已经飞快地开始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家具都是深色木质,看上去十分雍容华贵;房门是电视剧里的那种镂雕双扇门,屋顶上居然架着房梁。
“大娘子,你终……”
眼见这名类似于丫环的女子马上要喊出经典台词,张芮一个举手示意打住。
“这是哪里,是什么年代,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谁?我刚才撞到了头,失忆了。”张芮连珠炮似的飞快道——她可不想在千篇一律的对话上浪费时间。
而张芮蒙对了一件事——自己的性格,似乎和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很相似。因为那女子一点没露出经典的懵圈害怕表情,而是很镇定地回答了。
“这里是大宋朝。”那女孩道,同时细细地打量着张芮的神情,“现在是政和元年三月初三。您是张家舶运的大当家张芮,芮大娘子,小女是您的贴身丫环吹柳。”
张芮非常优秀地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而她的内心已经奔腾而过一万头羊驼驼。
政和???这个年号,在她的记忆里,不是北宋那个杀千刀的艺术家皇帝,大名鼎鼎的宋徽宗的年号吗???我也太能穿了吧!!!是想让我随北宋一起灭亡吗?现在移居波斯来得及吗?
“大娘子,当真是不记得了?您再想想?”
张芮恍惚了片刻,被吹柳关切而略带担忧的声音拽回现实。她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接着才开始细细向吹柳询问其他情况。
一炷香之后,张芮终于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周围的一切。她原本是河东路人,因为战乱随父母南下迁至京城,而父母在路途颠簸中染上疾病,到汴京不久就双双病逝,给尚在幼年的张榭张芮兄妹俩留下了辛苦创立的汴河龙头舶运家业——张家舶运,由兄妹俩的舅父施承代为管理。两人成年后,施承将家业交给二人,自己挂个闲官职享清福去了。可是不料长子张榭不给力,只喜欢瓦肆勾栏里的唱赚玩意儿,因为受到家人反对,成天泡在那里不回家——而管理偌大的家业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十九岁的张芮头上。而张芮也不负众望,将张家舶运运营的井井有条,成为名响京城的女强人。
而三天前,张芮突然晕倒,昏迷不醒。张家的管事梁越只能派人叫施承来主持事务。
张芮在心里掂量着,原来真的有愿望成真这事儿。她也掂量着,虽然这个愿望成真的方式还是和自己心里所想的不尽相同,但是至少也比穿越到那种不知名的国家朝代好——身怀着七零八落的历史知识和同为中华民族的精神理念,至少还能活的明白些。
张芮一边琢磨着一边坐了起来,低头去找鞋子,而吹柳已经拿着一叠丝绸装的东西走了过来。
“大娘子,来。”吹柳年龄不大,做事情却十分利索。她为张芮套上一双绣花靴,让张芮张开双臂,给她穿上白色褙子和红色褶裙,再披上一件红色牡丹刺绣的大袖衫,腰间系上个带着长长流苏的红香囊,张芮觉得自己像个活脱脱的红色福娃。
接着,吹柳又把她拉到梳妆台的铜镜前,手法娴熟地给她梳了个高斜的堕马髻,插上了一头的珠翠。
半个时辰后,张芮终于完成了一系列的准备,其中还包括推却吹柳给她擦粉的时间。张芮记得在哪里看到过,宋代用的粉铅含量超标,她可不想早早地毒死自己——她也不想剃眉毛,可还是被吹柳毫不留情地剃掉了(“我的大娘子哟,您可真是失忆了!眉毛怎么能留呢!别怕,我帮您画——”)
然后,打扮的在宋朝人眼里美艳动人的张芮终于踏出了房门,而一瞬间,周围大呼小叫此起彼伏。
“大娘子醒了!快去报梁管家,大娘子醒了!”
“大娘子,您可无恙?可吓坏咱了!”
“芮娘子,您快快,您爱吃的乳鸽早等着咯!”
“大娘子……”
“大娘子,方才——”“打住!”
张芮还没来得及拥抱这突如其来的被重视的幸福感,耳朵就已经快要爆炸了。她赶紧抬起手制止,而差点打到刚跑到她身边的一个小厮。
“大娘子,方才衙门有官员来拜访,说要见您,施大官人去招待了。这不,您就醒了,您看……”
“不去。”张芮淡淡道,而心里却直打鼓——让我去?我还不是立刻露馅。还是让我先转悠转悠吧。她想了想,加上一句:“别和他们说我醒了。吹柳,带我走侧门,出去转转。”
“是。”小厮连忙跑去了。张芮对吹柳使了个眼色,吹柳意会,路过一群点头哈腰的侍仆,带着张芮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