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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陈缺。”

能以京都为前缀来介绍自己的,不是夸大,就是狠角。京都是什么地方,是天子上朝的地方,在这里有谁敢说自己的官大,有谁敢说自己身份尊贵?而青衣卫更有上万人,分散在三十六州,莫说在京都,就说要在青衣卫中扬名,都难如登天。

而陈缺做到了。

十二岁预备青衣卫,十五岁正式入编,十八岁调至京都,弱冠之年晋升百户,由他送往那座名为“吃人”的牢狱的人不计其数,不讲情面,不受贿赂,完美地诠释了青衣卫刽子刀的说法。百官之中对其敬而远之,京都大小商贾则谈虎色变,那些流寇飞贼更是如鼠见猫。

如赵韩所说,百户确实不是很大的官,但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坐上这个位置,如果再有人栽培一二,则意味着前途无限。

青衣飞鱼,一跃成龙,而那金龙鱼服,青衣卫中的最高官职—总旗,可能就是所有青衣的毕生所梦。

“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盯着武林大会,同时协助好天山宗。”

一处隐蔽小院中,正有几人在聊天。

“那老大为何要助姚沉几人脱身?”另一人开口问道。

原来这几人正是客栈离开的陈缺等人,此时提问的与先前回答赵韩的正是同一人,名孙方。

“单纯想敬杯茶罢了。”

几人一脸不信。

“试试身手。”

“身手怎样?”

名叫张义的另一名手下问道。

“你们之上,我之下。”

对于陈缺最后这句话,几人着实扎心,虽然都年长于陈缺,但在功夫上确实差了太多,陈缺二十出头已是那江湖所说的一品高手,而几人中功夫稍好点的是张义,二品高手,差一点的则是另外两人乔邹、宁远,初入三品。

说到这些高手排名,大有渊源。

偌大一个江湖,除去大宗门宗主,供奉及一些隐世高手,难见一个宗师,像大刀帮姚沉也只是已具宗师之范,而无宗师之名,距离宗师还差一线。

宗师之下,便是一到五品高手,越往上内力越深厚,一品高手便有着连绵不绝的内力,只是做不到隔空伤人,先前试探中,陈缺以四分力对上了赵韩的五分力,并未分出胜负来。

相比于骨骼惊奇天生练武的苗子来说,陈缺并不是所谓的天才,他的一品也不是普通的一品,只是有些事,尽管他与这几个手下出入多年,但也不会多说。

……

……

离武林大会正式召开还有七天,天山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许多大门派都受邀住进了山上客房,帮派子弟开始在山上走动,游玩山水间,或遇熟人热络一番,或将一些生面孔悄悄记下。有些人明显是第一次参加大会,脸上洋溢着一股兴奋劲,在路上四处张望。

对于陈缺来说,天山不是一个好地方,比如此时走在天山上的他,饱受着这些江湖人士的横眉冷眼。

江湖与庙堂虽然没有到水火不容的程度,但也是两看生厌。作为朝廷人士,他这次很明显没有邀请函,算是不请自来,不过来也来了,天山也不至于将他们轰出去,只当是请了几个保镖。

当然,那场私底下的交流,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几个人知道。

一路走上四方台,这里平时是天山宗弟子习武练功的地方,场地颇大能容纳上千人,正中心已经搭建了一个不小的擂台,天山宗的弟子正在忙活,为接下来的大会做准备。

陈缺找到一处小亭子坐了下来,几名手下被他派出去盯着天山的动静,他看着四方台上的人群,手指敲打着石桌,每一下就念出一个名字来。

“铁拳帮。”

“中岳派。”

“衡月派。”

“南阳牧族。”

“剑宗。”

被念到名字的正是中原的几大门派,再加上天山宗和已经偏向朝廷的教化教,七大门派掌管着中原江湖,与朝廷分庭抗礼。

而这些门派的代表人物此时正齐聚一堂。

天山议事名为云深处的小院中。

“十年一来,各位安在。”

说话之人,两个身份,天山宗主,武林盟主。

“霍盟主,外面都在传你们天山宗要退隐江湖了,是不是真的啊?”

一名有些干瘦的老头,拄着根权杖阴嗖嗖问道。

“卞族长这次可以放开手脚去争武林盟主了。”

霍英雄没有正面回应老头,却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作为天山宗的宗主,霍英雄在位三十年,如今已经年近半百,虽无大能但在宗门管理大小事上处理颇为得当,武学造诣不及他的师叔与那位师弟,可人各有志,也许让他们来做掌门并不见得会有自己好。

三十年人情世故,霍英雄已然人精,一句话便让人捉摸不透。

“卞老鬼,我说你都一把骨头了还是别折腾了,好好留在南阳养老便是。”

此话一出,针锋相对,但却呛得一族之长没说出话来,毕竟说话之人是那如日中天的铁拳帮帮主赵铁拳。

“咳,咳。”卞丘连咳数声,有些气得不行。

看气氛有点紧张,霍英雄赶紧说了些圆场话。

另外几人倒是没做这些意气之争,有的是资历不够,如那位刚坐稳帮主之位的中岳派游一鸣,有的则是在权衡霍英雄的话里有话:

假如天山不选盟主,谁更有希望夺魁。

看几人不说话,霍英雄继续说道:

“盟主之位依旧如同往年,签生死状生死自负,在擂台上最后站着的人就是新的盟主。”

天山六十年,前四十年那一袭白衫无论武学武德都让人如仰高山,由心底敬佩,后二十年则被一剑杀破了胆,没人再敢打盟主的主意,只是那人不喜欢世俗身份的羁绊,只管出剑,出完剑就走,近年来更是踪影不定。

不给几人思考的时间,霍英雄紧接着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除去选盟主和评出新的武榜,天山宗还会让年轻一辈上台切磋,选出年轻一辈的真正十人,第一名还能带走我派秘籍剑极。”

满座皆惊。

剑极,柳生毕生剑术所在。

说来好笑,天山宗不以剑为主却出了个最强剑客。

中原剑宗,岭西剑道联盟,世代为最强一剑打得不可开交,但自柳生横空出世,二十年内两派都是端着口气,觉得打下去没意义,最强的剑客在那里自己打不过,争来争去也只是争个老二,谈什么最强一。

如果这话属实,谁不垂涎三尺,不少老王八恐怕都要蹦出湖底,那些一辈子奉行自己为剑客的人更是趋之若鹜。

只可惜是年轻一辈,圈定在而立之年前,在场之人除了前不久刚坐稳帮主之位的中岳派游一鸣不过二十五六,其余几人早已过了年纪,只能挑选出自己的得意弟子参赛,至于事后的剑极归属那就是关起门来一家人商量了。

所谓剑极,极致快,杀人一念间。

……

……

七天的时间过去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武林大会正式召开的日子。这段时间,沙溪县的商贾赚了个盆满钵满,半个月下来的生意能比上以往一年,这些外地人在此住店,吃饭,喝花酒,逛夜市,看上一些稀罕物件还当做天山特产买去当做纪念物,同道之人在出手上自然阔绰争个豪迈,这让许多半路相识的兄弟相见恨晚,当然也有些聪明人借此与本地人打探了不少消息。

陈缺这几天倒没一直守在山上,对于全部时间花在了练刀查案抓人的他来说,这次从京都特派至此,忙里偷闲当做旅行放松一下,直入云霄的天山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旅游胜地,风景壮阔别致。

一大早陈缺带着孙方张义上了山,四方台早已挤满了人,此时面向着擂台前议论纷纷,多是猜那今年的盟主宝座归谁,谁谁谁又比较有希望,更有大胆者就地坐庄囔囔着下注,连一些沙溪县的百姓也不辞辛苦赶上山来,离着擂台好远凑个热闹。

“各位安静一下,下面由我来给大家宣布一下规则。”

擂台上已有一人出来主持局面,正是天山宗主霍英雄。

人群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毕竟台上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平常连见上一面都不容易。

“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今天又汇聚了五湖四海各路豪杰,有许多熟悉的面孔,也有许多初来天山的新朋友……”

第二次主持武林大会的霍英雄轻车熟路,一番寒暄后切入了正题,宣布了武林大会的具体规则:

第一天选盟主,签生死状,由上任盟主守擂,竞选之人直接上台便是,胜者留下一直到无人挑战为止。

第二天评武榜,会根据十年来每个人出手记录和武功修为评出新的武榜十人。

比以往多了个第三天,而第三天则卖了个关子,隐约透露着重头戏的意思,在场也就只有几人知道到底是什么。

话一说完,台下沸腾。

陈缺目光流转,并不太喜欢热闹的他和百姓聚在了一块,不过畏惧他那一袭青衣的原因百姓都选择了远远避开,看着台下高达上千的人群,他细细搜索发现了许多成名已久的人物,这些人在青衣卫档案中都有着厚厚地一沓记录。

七大掌门之外,还有不少隐世高人混迹其中,乔装之下并不起眼,如四大先生之一的好好先生,贺城小鹤仙,漠北打铁马夫,遥南聚贤阁,岭西游侠剑……陈缺只觉得这次的武林大会将会非常有意思,除了长河东,中原漠北遥南岭西四大地方的高手竟然都来了。

而在他扫视人群时,殊不知也被人盯上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哪怕已经远离擂台,陈缺还是被人找上了门。

看着迎面走来的三人,陈缺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

铁拳帮赵铁拳,赵韩,青衣卫负责中原西南三州的千户刘广。

“陈大人,可真是巧,又见面了。”

那日被陈缺当众挑衅,事后又被天山小宗师蒋寻常一句“天山宗下,有事好说”强行给安抚情绪后,赵韩就一直怀恨在心,在与自家老爷子说明事由,只得来“无妨”二字,今日再见陈缺,心中那口恶气再难平。

孙方张义见三人来者不善,手握刀柄护在了陈缺前面,却是被陈缺拉到了身后。

毕竟官大一级,没有理会赵韩眼神里的戏弄之意,陈缺半低着头对刘广拱手道:“属下参加千户大人。”

白袍正中绣有一双飞鱼游离在一朵荷花之下,腰系鸾带配有符玉,正是青衣卫中千户常见装扮。

刘广近年与赵家接触极深,铁拳帮能渗入西南一带更是有其在背后运作。一人权生财,一人财生权,好听点是强强联合,不好听则是狼狈为奸,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腌臜事。而在得知赵韩受辱后,他表现得勃然大怒,声称要将陈缺的乌纱帽给摘下来。

“京都陈缺,可真威风。”

“你不知道青衣卫跨界执法要向当地上级报备,否则有以下犯上的嫌疑?”

短短两句话,不仅要挫陈缺锐气,还给陈缺安了个罪名。

陈缺退后一步正了正身子,对于刘广的发难他平静地回答道:

“属下也是有特命在身,没来得及禀告千户大人,还望刘大人谅解。”

“奉的谁的命,周瘸子的吗?啊?”

刘广也算聪明,丝毫不提赵韩的事,而是在以下犯上上做起了文章。

听到周瘸子这个称呼,孙方和张义只觉得遭了,在自家老大面前这么说的人,都死了。

不过让两人意外的是,陈缺并没有太大反应,只缓缓道了两个字。

“国师。”

而在陈缺说出国师二字后便不得了之,对于刘广最后声厉内荏的威胁,全然没有人当回事。

“信不信本座现在就可杀了你。”

这话连赵家父子都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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