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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缺站在原地没有动,闭着眼睛,听着耳边的刀剑声,手中的刀一直没出鞘。

孙方几人已经杀向了人群中,在这种乱刀下,几个人都十分慎重,一开始还十分轻敌的乔邹在领教了山贼的凶悍之后,表现得尤为小心。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打斗中时,陈缺横鞘在前,然后只看到一道与月色相映的刀光一闪而过,照亮了夜,照亮了每个人的脸,不少山贼因刺眼还不得不转过身去。

“我已宗师。”

很长一段时间没出门的陈缺在干什么?

在挨打。

第二天敲门的不是许秋阳,而是那个抱着把刀不怎么说话的遥南宗师。和陈缺见面,他也不说什么其他的,关起门来就打。在一刀汪洋的指点下,陈缺尽管每天都挨打不轻,但也大受裨益,由拔刀到出刀蓄势,攒一鞘刀气。最后那把跟了陈缺八年的飞鱼龙鳞刀满是缺口,一刀斩出,掀起了汪洋大浪。

这一刀,名霸道。

秦王岭上的这伙山贼大概没有想到几人之中会有宗师之流的猛人,以前也听过江湖宗师出手何等壮观,一身深厚内力由内到外倾泻而出,如剑意刀势拳罡,可做到隔空杀人,哪成想这等神仙人物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只这足以掀起汪洋大浪的一刀已让他们心生退意,又见那年轻小宗师有着几人压阵,出刀越来越快,一刀一命,宛若杀神。

便见越来越多的山贼丢了武器,四散流窜。

等陈缺走到大胡子面前的时候,弯着手肘,慢慢地将刀上鲜血擦拭干净。

大胡子瘫软在地,咽了咽口水。

“大,大人饶命!”

“说点有用的。”

陈缺把刀贴在了大胡子脖子上,只见这魁梧的山贼老大一哆嗦,浑身颤抖不已。

“我说,我说…”

……

……

一夜过去,几人开始缓缓下山,朝岭西出发。

“老大,就这么放了那山贼?”

骑着匹黑马走在陈缺身旁的宁远问道。

“杀了一个胡老大,还会有另一个刘老大,留着他还有用。”

陈缺目视着前方,平静地说着。

“马上就要到益州了,你们收敛着点。”

陈缺转过身来不无担心。

这段时间整个岭西都不太平,特别是与中原接壤的益州城更是被岭西青衣卫严加把守了下来,只许进,不许出。

作为罗飞羽手下的得力干将,益州的百户大人,郑度河比起那些不惑之年,甚至已经年过半百的同僚,他还显得很年轻,在仕途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然而,十天前,那个一手将自己扶持到百户位置的老人突然暴毙在家中,与此同时老人麾下的几名百户也分别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不测,一时间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先是被罗飞羽的结发妻子,那个自己师母长师母短的老妇人噙着泪问道:“小河,真的跟你没关系吗?”然后被剩下的三名百户半开玩笑试探道:“郑哥,你要想做千户的话,我们都支持你。”紧接着,那些个自诩潇洒的江湖剑客众说纷纭,连益州的州官大人都私底下找他谈了一场话。

可这些都不是最让他气愤的,气愤的是从中原来的那几个百户,延洲马王卢手下的朱武,西南刘广手下的赫连敝,腹部蔡良手下的彭洪啸,个个眼神中都透露着不屑,那种颐指气使的样子,好像在说“你们岭西无人可用。”

而今天,益州城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看着那张冷毅,脸上有着淡淡一道刀痕的年轻人,郑度河表现得很不客气,直接在益州城门口拔刀相向。

“中原千户手底下的人都已经到岭西好几天了,你们又是哪来的。”

“京都千户周嵩旗下,百户陈缺。”

这几个不速之客正是从秦王玲赶来的陈缺几人。

此时见郑度河摆出如此阵仗,陈缺示意几人翻身下马,拱了拱手。

这里是岭西,远离京都,一切都要多加小心。

看陈缺几人的作势,郑度河脸色有所缓和,比那用鼻孔看人的赫连敝好了太多,于是将刀收了回去,身子让开了一些。

“我是益州百户郑度河,罗大人遭遇不测,这几天对外来人员查得比较严,还望见谅。”

言罢,对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放行。

……

……

岭西不比中原,这里远离京都,远离律法,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佩剑男女,有宗门子弟,年轻游侠,名声显赫的剑道高手,连七八岁的小孩子都拿着把木剑你追我赶,有模有样。

真是剑客的家乡。

岭西素有三剑,快意剑,婉约剑,游侠剑。

快意剑,出剑利落,心境无垢,拔剑到收剑力求快意洒脱。

婉约剑,剑招轻柔婉约,不好争,练剑只为强身健体,遇事能有自保之力。

游侠剑,多是无门无派的游侠仗剑江湖,颇具大侠风范。

一路走去,不少岭西剑客打量着几个异乡人的面孔,这段时间青衣卫的变故他们也有所耳闻,此时对陈缺几人都流露出了比较好奇的眼神,还有几人则是极为挑衅,似乎要与陈缺几人过上两招。

没有在意这些剑客们的异样眼神,连平常最爱说话的张义都表现小心翼翼,一手握刀,一手牵马。

找了一家比较冷清的客栈,陈缺吩咐店小二将几人的马带到马厩好生照料,挑了三间普通厢房住了下来。

现在的局势对陈缺几人来说十分严峻,郑度河的话中透露出了其他千户的人已经到了好些天,线索要远比刚到的几人掌握得多,接下来如果没有当地人帮助的话,陈缺他们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吃灰了。

这里还只到益州,距离黄州罗府还有三天的行程,如果运气不好被赫连敝几人捷足先登,找出了凶手,对陈缺来说,就是舟车劳顿白跑一趟了。

吩咐张义四人在客栈休养整顿,多加小心后,陈缺出了趟门。

……

……

时正月十一,寒意渐淡。

看着那个有些年轻的青衣卫头子一个人从客栈里走了出来,街道两边酒馆里的剑客纷纷转过了身子。

突然,一把长剑直咻咻地插在了陈缺正前方,寒光闪闪,只有一步的距离。

陈缺往一旁挪开一步,没有看剑,没有看出剑的人,也不愤怒,向前走去。

只见一人身形似燕飞出酒馆,快贴着地面时一掌点地,顺势腾空拔出长剑落在了陈缺后方。

岭西山多,练剑先练轻功。

这一招,正是有名的“燕子衔泥”。

长剑归鞘,出剑之人名叫孟三,无门无派,是益州城里有名的小酒鬼,喝了酒就喜欢和人吹牛比剑,逢人就说自己师承天下第一剑。

不过此时孟三很尴尬,不是因为卖弄了一记轻功后那个年纪相仿的青衣官差没有转过身来,而是因为他那本就有些黑秋秋的脸上,沾满了灰尘。

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孟三对着陈缺喊道:

“我说,你就这么走了啊!”

陈缺慢慢转过身来,一脸疑惑:

“不然?”

“切磋一下,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孟三打了个嗝,显然喝了不少。

“你这燕子衔泥还真衔到泥了,估计剑术不太凑合。”

陈缺撇了撇嘴,拒绝了孟三的邀战。

而此时,酒馆里走出了不少剑客,一听陈缺这话,发出了轰然笑声。

“你这人嘴皮子功夫厉害,有本事和小爷我过上两招。”

眼看这些老熟人听了那年轻官差的话都在嘲笑自己,孟三跺了跺脚,焦急喊道。

“我没带刀。”

出这趟门的陈缺为了不引起这些剑客的敌视,选择了将飞鱼龙鳞刀留在客栈。没有再给孟三开口的机会,陈缺径直离去。

孟三有些错愕,大概是没想到会碰到比自己更无耻的人。

只见一高大剑客伸出一只手挡在了陈缺前面,然后开口说道:

“没带刀,那就用剑,剑比刀好使。”

岭西用刀的人除了青衣卫,很少很少,中原或者其他三个地方走江湖的来岭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也会给自己换上佩剑,不给当地人排除异己的机会。

自古剑客都瞧不起刀枪棍棒,总觉得天大地大,我剑最大。

让一个长年用刀的人去用剑,还不如空手,高大剑客分明有意在为难陈缺。

众剑客也不阻拦,有意无意的要让陈缺出丑,甚至还有女子发出嗤笑,说那年轻人长得颇俊,胆子却是不怎么大。

“用我的吧。”

人群后方传来一声。

只见郑度河带着一干青衣卫到来,见陈缺没有转身,顿了顿继而说道:

“如果陈大人不嫌弃的话。”

看到郑度河的到来,一众剑客有些诧异,对于这个益州百户,他们自然都认识,是少见既有才干又不跋扈的青衣,颇受人尊敬,不过秉着剑客傲气和江湖风气,他们对郑度河也谈不上多亲近。最近千户罗飞羽一事满城皆知,闹得沸沸扬扬,也没见郑度河给前几天来这的青衣卫好脸色,今天竟然主动给这个外来户解围,一时间都有些不解。

听到郑度河的声音,陈缺赶忙转身朝着郑度河的方向点头致意,笑道:“那就多谢郑大人了。”

他是真有些开心,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接着。”

话音刚落,只见郑度河解下腰间佩刀掷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陈缺手中。

陈缺一手握在刀柄上,一手伸出,朝孟三做了个请的姿势。

在郑度河到来后,孟三酒就醒了一大半,见郑度河对陈缺的态度后,更是早没了切磋的念头。

他一个破烂剑术轻功还凑合的益州小人物,怎么敢去和官斗。

全然没了一开始的泼皮劲,孟三结结巴巴道:“郑大人,陈大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此话一出,又引来了不少人的笑声。

一持剑老者说道:“三儿,这么多人看着,哪能说不打就不打了。”

别说打了,现在有个地洞孟三恨不得钻下去,听到老者的唆使,他回瞪了一眼狠狠说道:“阎老头,要打你打。”

这下呛得阎老头也说不出话来,咳了两声缓解尴尬。

而陈缺没答应,也没说要打,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诸剑客,请。

一负剑散发老头拨开人群,慢慢走到了陈缺前方。

“我来讨教一二。”

这下再也没人存有看好戏的念头,都往后退开不少。

老头名叫童池炼,岭西有名的剑道宗师,剑术高超,传言已摸到了那大宗师境界的门槛。却因只有宗师境界,而无宗师气度,出手毒辣,不给后生活路,与人切磋时常毁去人武道根本,因此不仅没有弟子传承,更让人避之不及,在岭西一带令不少年轻剑客闻风丧胆。

“童池炼,你大胆。”

郑度河呵斥一声,随着这一声一干青衣卫齐嗖嗖拔出了腰间的飞鱼龙鳞刀。

咯咯笑了笑,童老头也不惊慌,将背上的剑解了下来拄在地上,对郑度河说道:“既然这位年轻大人有雅兴,郑大人又何必阻拦?”

郑度河不再说话,朝陈缺看了过去,眼神传达着你不想打没人可以勉强你的意思。

陈缺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本来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下去已没意义,却没想到会出来个童池炼,先前将背后那把大剑拄在地上时,明显感到地都震了震,内力远比他要深厚,换成以前的陈缺肯定选择不打了,但现在刚跻身小宗师,他还没真正和人交手过。

于是众人便听到了不敢相信的一声。

“那就赐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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