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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求岭西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之后不管我郑度河名声是好是恶,是光明磊落还是卑鄙龌蹉,都不重要了。”

所以,师母的不信任,他仁至义尽。

所以,赫连敝的嚣张,他忍。

所以,陈缺的约定,他背信弃义。

不管中原青衣卫之间如何勾心斗角,郑度河只希望自己为官二十载的地方安宁祥和,不允许任何人来打破这份宁静。

陈缺与赫连敝之间,他选择了置身事外。但现在,陈缺生死不知,赫连敝身首异处,彭洪啸被他亲手宰了,只剩下了那个勾结异域妖人的朱武。

聚集了岭西近千青衣卫的郑度河全面封锁了消息,将益州城严加把守,布下了天罗地网,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接着又在黄州重金悬赏,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朱武,异域妖人一个不能放走,包括陈缺,这个在他眼里仕途明朗的年轻人。

就由我郑度河来一扫这岭西头上的阴霾。

……

……

当朱武看到城头告示上“郑度河书”四个字时,又笑,又怒,没有想到在他眼里最无能的郑度河却把所有人都算计了在内,真是藏得一手好拙。他一边东躲西藏,一边搜寻着陈彭二人,终于在一个星期后找到了陈缺藏身的村子。

“童老头,钱先付一半,事成之后拿另一半。”

伤势还没完全好的童池炼接过那半袋子金叶子,放在耳边摇了摇,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背着那把快要压过他身子的大剑缓缓离去。

……

……

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这是个偏远的小村子。

陈缺在老夫妻家的这段时间,第一次体会到山水田园之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耳边吹过的风只有宁静。

听老夫妻说,他们也有过一个儿子,只是不争气非要去练剑闯荡江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活没活着都不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妇人眼里有些悲戚,而老头则拍了拍老婆子的背,出言宽慰,陈缺也难得说道:“兴许在外闯出了名堂,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老人笑着点头,说道:“谢谢大人的吉言。”

其实他们也不想自己唯一的儿子和他们一样,一辈子碌碌无为,守着这些庄稼,守着这个院子,那样也许比死还难受。

陈缺是在老头子初春时出去打渔碰上的,见着地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官差,老头子当时可吓了个坏,走过去伸出手指探了探发现还有鼻息,一辈子或许都没受过官家什么恩惠的老头子转身要走时,终究没走出自己的良心。

陈缺的伤比一开始好了些,但这样的生活只是短暂,外面要缉拿朱武的告示已经家喻户晓。陈缺不能再在这多待,青衣卫挨家挨户的搜查迟早要找到这里来,表面上郑度河只缉拿朱武赫异域妖人,可陈缺知道,他也不能活,他的存在是郑度河仕途的一大污点。

说了句多有叨唠,陈缺告别了老夫妇,此时的他头戴蓑笠,身披麻衣,那把飞鱼龙鳞刀则背在了背上,有了些江湖刀客的风范。

夕阳歇在陈缺的肩头,将陈缺的影子拉得好长。

……

……

毫不意外的,陈缺没走多远,便看到前方站着个老头。

“陈大人,别来无恙。”

童池炼说着话的同时,解下了背后的剑。

晚风在陈缺的耳边吹过,陈缺缓缓摘下蓑笠,放在了一旁。

然后,拔出了手中的刀。

小河边刚冒芽的柳树被齐数切断身子,就像那把飞鱼龙鳞刀一样,断成了两截。地面上全是凌厉的剑意和刀气留下的痕迹,有些地方更是形成了一道道大坑。

陈缺倒在一旁,眼神有些迷茫。

这是第几次面临死亡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那么怕死的一个人,现在竟然看淡了生死。

想到这,陈缺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

“事不过三,老头子我这是第三次了,既然你也快死了,就让你最后开开眼,死得明白些。”

童池炼声音有些干哑,并不急着杀人。

他那有些乱糟糟的散发被风吹散了开来,露出了有些浑浊的双眼,紧接着童池炼运转着内力,手中那把长剑悬了起来,剑尖一转,对准了陈缺。

“死在我刚跻身大宗师水平上的一剑,你也值了。”

双手往前轻轻一推,大剑飞去。

“哧”地一声,陈缺伸出双手艰难地夹住了大剑,鲜血直流滑落在剑身上,而剑尖也没入了陈缺胸口。

童池炼“咦”了一声,似乎有些疑惑,然后伸出去的手掌又往前推了推。

剑尖再次没入一些,就见陈缺嘴角鲜血更盛,握住剑身的双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就在陈缺快要撑不住松手的时候,只听一道声音响起。

“童老头,吃小爷一剑。”

只见来人风驰电掣,一剑挑起一地碎石乱尘直扑童池炼,继而如燕衔泥,平地而起,一剑直刺而去。

童池炼终究只是刚入大宗师,一身内力虽然深厚,但远未达到收放自如,得心应手的地步,只能将大剑收回,挡在了那一剑上。

一剑未遂,来人往后翻转身子落在了陈缺一旁。

“三儿,不要命了?”

童池炼浊目露出一丝凶光,没想到这才多久不见孟三的剑术就高明了不少。

孟三此刻很苦逼,先是莫名其妙被带到了黄州,又稀里糊涂的学了两剑,一路追赶至此,便看到童池炼行凶,也没有多想的他便一剑刺了过去,放在以前童池炼这种岭西有名的魔头,他哪有胆子出这一剑。

被童池炼这么一问,孟三先是一缩脖子,然后又把头抬得老高,一剑横在陈缺前面,雄赳赳说道:

“有我孟三在,就没人可以动陈大人。”

童池炼哦了一声,略带着些讥讽疑惑,便要再次出手,结果了这个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刚才那一剑也消耗了他太多内力,加上之前洪玉佛的一拳,不能再拖了。

接下来一幕,却让童池炼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那益州城里的剑术稀烂的泼皮将手里的剑高高抛起,伸出两只手指来隔空御剑,剑随指动在空中飘来荡去,一手控剑术远比他娴熟随意。

童池炼看着孟三一副剑道高人的模样,顿时摸不清虚实,沉声问道:

“三儿,什么时候成大宗师了?”

孟三不说话,嘴角微微一笑,便见漫天都是剑意,齐刷刷对准了童池炼。

见这骇人架势,童池炼哪敢停留,提剑翻身就跑。

期间,童池炼又折身而返,还没露头便被一道道剑意盯了上,这次他彻底打消了念头,飞身就跑。

“陈大人,你说我这轻功俊不,这剑术妙不。”

孟三得意地转过头去,却见陈缺已经晕了过去。

紧接着,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也晕了过去。

……

……

等孟三醒来的时候在一个破庙子里,那个陈大人生了一堆火,靠在火边发着呆,一动不动。

其实他很羡慕陈缺,年纪轻轻地便是朝廷青衣卫里的大官,长得又清秀跟个小白脸似的比他好看多了,除了有点冷冰冰之外,脸上还有道刀疤,平添了一分淡漠,不怎么讨人喜。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却格外想去亲近。

孟三缩着个身子,坐在了陈缺旁边,没有一开始对童池炼的那种神气,老老实实。

“孟三,原来你是个高手。”

陈缺拨了一下火堆,低着头道:

“谢谢你了。”

从没和官差这么和气说过话,在益州城里也是个小泼皮形象的孟三挠了挠头,破天荒有些窘迫。

陈缺一夜没睡,大多时候都听见孟三在说。

……

……

“缺哥,我们接下来去哪?”

和陈缺唠嗑一夜,孟三发挥了他的特性,一口一个缺哥的叫上了。

顿了顿身子的陈缺突然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随口说道:

“浪荡江湖。”

对陈缺来说,现在明有郑度河,暗有朱武,逃出去的手下音讯全无,仗剑相助的沈君尺也下落不明。不得不说郑度河的手段确实铁血,将这个岭西都封锁了下来,谁都出不去,七州州官也十分支持郑度河,誓要帮郑度河找出凶手来,京城那边一时半会察觉不到这边的猫腻。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逃出岭西,只是现在益州已是重兵把守,黄州通往益州的官道上到处都是佩刀青衣,黄州已经开始了从州到县到乡的全面搜查。

孟三给出了个主意。

绕道,经锡州,展州两州走山路,中途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就能赶到益州。

一官一民,江湖启程。

……

……

猿啼山发了一场“大地震”,门主王猿北指着这个岭西目前最大的青衣卫头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而沈家三爷则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郑度河也很平静,面对着岭西江湖商界两个大人物的怒火,他没解释什么,只将姿态放得很低。

大概耗尽了耐心,沈三爷缓缓说道:“青衣卫办不了的案,全州沈家可以效劳。”

最后,郑度河从猿啼山下来的时候,这个养气功夫极好的青衣卫百户大人,面色铁青。

“限时三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你郑度河乌纱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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