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姆提斯听到希格特的问题后，眼神一变，立刻切换成他的算账模式：“当我回来的时候，我看你们已经结束了战斗，而且还似乎颇为亲密地在交谈。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对他使用的“亲密”这个形容词，希格特和莫阿德都颇有微词，但沃姆提斯及时制止了他们，继续说了下去：“显然希格特你之前说谎了，并没有教会邀请你。而你在跟我说起暗灵之影的时候，可不像是一路追踪他南下的样子。那么我就猜测，应该有另外的原因导致你选择了这条路。骑士老爷可能了解这个原因，并且和他有关。但是从骑士老爷把他的卫队遣开的行为，又说明这个原因不太好给很多人知道。所以我想过来看看，能不能赚到这笔雇佣费。”

“明知道这件事不应该让更多人知道，你还敢过来？”莫阿德冷冷地问道：“就不怕我们直接杀了你。”

“如果是你能拿主意的话，我当然害怕呀。”沃姆提斯摊开双手，然后故意用谄媚的语气说道：“可是，我觉得能决定我的生死的是先民大人。”

“可是我雇不起你。”希格特也学着他摊手道：“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

“可以赊账啊，先民的身份值得我为你提供这种服务。或者我可以先借贷给你，利息很低。”沃姆提斯笑嘻嘻说道：“很多事情，非常适合我们这些拿钱办事的人去做。要不怎么领主老爷们通常想要暗杀谁，都不派遣自己的心腹，而是让我们去做。”

“你有什么需要他去做的事情吗？”希格特向莫阿德问道。

骑士摇摇头，顿了一下忽然又说道：“不过如果你能够猎杀到杀死我弟弟的凶手，我确实可以支付给你酬劳。一百枚金币吧。”

“才一百枚？”沃姆提斯嘀咕着：“看起来你们兄弟感情确实不太好呀。”

沃姆提斯的话语勾起了莫阿德思绪。他回忆起小时候在城堡中和弟弟嬉笑打闹的童年，他回忆起弟弟在自己的帮助下穿戴铠甲开始练习剑术的少年。他对弟弟虽然严厉，却也有兄长的慈爱。直到一年前，他从驻扎的营地率军回到城堡后，他们兄弟形同陌路。莫阿德把悲伤藏在心底，他不清楚为什么弟弟忽然对自己的态度有极大的转变。直到十天前，另一个晴天霹雳震惊得莫阿德差点怀疑这个世界。

大祭司肯特亲口告诉莫阿德，他的父亲欧伦伯爵也被确定是属于圣灵教会一员的时候。弟弟就是在父亲的引导下，成为了圣灵教会忠实的信徒。

莫阿德把自己关在神庙之中待了三天三夜。没有人来打扰他，不管是大祭司还是父亲欧伦伯爵，所有人都在等他自己做出那个决定。只有这样的选择才是不可动摇的，而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容不得莫阿德动摇。

第四天朝阳升起的时候，莫阿德推开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憔悴，本来热情如火的他内敛起了外放的光芒，变得像是熔岩流过后坚硬无比的黑曜石。欧伦伯爵和大祭司肯特并排站在神庙前，一缕阳光透过城堡的顶端照射下来，左侧是光明，右边是昏暗。

欧伦看到了自己的长子额头上出现的圣纹，一言不发地离去，走进了阴影中更昏暗的道路中。

随后欧伦伯爵并没有做什么，似乎他觉得，现在还不是剑拔弩张的时候。

沃姆提斯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正想要开口道歉，却被希格特摆手阻止。随后希格特不再安坐，轻轻一跃站起身来，他示意沃姆提斯穿上衣服，拿起武器，自己则是侧耳倾听。沃姆提斯看到希格特神情严肃，虽然他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但也立刻听从指令，穿上还没干的衣服，拿起了武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把你的骑兵们集合起来。”希格特拍了一下莫阿德，大声吼着。“来的也是骑兵，很快，很凶猛。”

莫阿德被打断回忆后，立刻传下命令，跟随的他的骑兵们动作迅捷，很快在他身边结合起来，摆好了防御阵型。沃姆提斯则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河边的一颗树上，也向希格特警惕的方向望去。“五十人左右，但都是精锐骑兵，穿着赤赫色的铠甲。奇怪，我没听说过在这附近有这样的一支部队存在啊。”

沃姆提斯虽然不清楚欧伦和莫阿德之间的事，但他对自己的佣兵事业十分用心，对有名的领主军队还是有一份记录在心中，然而眼前的军队却是他从未了解过的。

“赤褐色的铠甲？”莫阿德听到沃姆提斯的话后也一脸茫然。他第一时间认为是自己的父亲，欧伦伯爵得知希格特的消息后，派出人马前来。但是他也从来不曾知道自己的父亲手底下手这样的一支军队。虽然五十名骑兵比莫阿德统领的骑兵人数更多，但如果算上莫阿德和希格特的战力，他反而觉得优势是在自己一方。

很快，所有人都听到了奔跑的马蹄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它大的甚至让人感受不到河水流动的响声。就从莫阿德来的方向中，烟尘四起，漆黑如炭的高头大马上面端坐着红褐色铠甲的骑士。他们看到了河边的希格特等人，立刻拿起了手中的骑枪，一声不发地变换了冲锋的阵型，向这边杀了过来。

莫阿德面色一变，他既没有见过这些骑兵，也从未见过这样强壮的马匹。但无论如何，这一仗已经无法避免。幸好在希格特的提醒下，莫阿德率领自己的部下已经摆好了阵型，面对敌人的冲锋，他也手舞双手巨剑，立刻下令进行冲锋。

而在他之前，希格特已经一马当前，手持脊骨长剑，向着红黑色组成的冲锋箭头对冲了过去。沃姆提斯倒是在树上没有妄动，虽然他也拥有力战形态，但在这样规模的骑兵对冲中，沃姆提斯深知并不适合自己发挥，他在等待两边缠斗到一起的时候，再突然发难。

距离突前的骑兵尚有一定距离，希格特就已经甩动长剑，向着马腿卷去。可是就在骨剑距离马腿还有一剑长度的时候，却遭遇到了反冲的力道，仿佛在冲锋的骑士前方笼罩着一个无形的壁垒，将希格特的骨剑弹了回来。

就在这个时间内，最前方的红褐色骑兵已经逼近希格特的身前，然后他却视希格特为空气一般，竟然没有向他出手，而是继续向前，奔着莫阿德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