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格特看到黑色宝珠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感到血肉中传来一阵犹如被细密的钢针不断刺入的疼痛。这种不明原因的反应，让他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优先击破这个黑色宝珠。

可是赤甲骑士散发出的闪电长矛如同具有生命一样，它们的攻势不止一波。每次没有击中希格特之后，都会调转矛头重新瞄准，继续向他穷追不舍。甚至在发现希格特企图针对黑色宝珠的意图后，围攻沃姆提斯中的部分雷电长矛竟然也更改了目标，向希格特攻了过来。

空中飞舞的闪电长矛犹如灵蛇，四面方围攻的同时，赤甲骑士端坐在马上，凝神看着眼前的莫阿德。黑色宝珠此时悬停在光之树前，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由内向外不断地氤氲着泛着幽暗色彩的奇异光芒。

莫阿德的光之圣域似乎受到了这宝珠的的影响。不仅光之树上再无光之叶形成，就连莫阿德化身的银白之影也只能从铠甲中露出一个脑袋，尽管他发出奋力的嘶吼，身体的其他部位却似乎被牢牢地钉在了铠甲之中，依然无法走出。

“莫阿德啊，儿子，我不忍心再看着你被伪神欺骗。”赤甲骑士看着莫阿德痛苦的样子，摘下了头盔，正是欧伦伯爵。在他的额头上，呈现出家族的纹章，只是原本的黑底紫丁香外面多了一圈白色的首尾相咬的环形长蛇。

“父亲！”莫阿德惊呼道，当他看到欧伦伯爵额头的纹章时，也同样大惊失色。“你在圣灵教会中也获得了神徽？这不可能！”

莫阿德是在神庙中坚定信仰后，才获得了神徽，进一步提升了他的元素掌控能力。眼见父亲也具有这种能力，那就意味着欧伦伯爵所信仰的圣灵教会中的那一位，也是具有同样位格的神灵。

他之前一直以为圣灵教会是伪神的邪教，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愚弄人心的办法。但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的父亲以往的力战形态绝对达不到现在的这种威力，不具备神徽能力的话，更不可能在掌控元素之力的同时保持人类的外表。

而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希格特却也已经突破了闪电长矛的封锁，来到了欧伦伯爵的背后。他本来以光之盾防御住刺向头颅要害的闪电长矛后，利用光步瞬移，想要拼着身体受伤的情况下强行突破闪电长矛构成的屏障。然而却意外地发现，穿在体外的骸骨战铠竟然可以完全阻隔闪电长矛的伤害。

“毕竟是猎神者的装备，我真是个糊涂蛋。”希格特暗自嘲讽了自己一句，索性放开手脚，一路前冲，硬吃了一波闪电长矛，任由电光在自己身边爆发。

就在他挥动手中的脊骨长剑，瞄准欧伦伯爵的后脑砍下的时候，莫阿德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不！”

希格特也及时停下了手中的长剑，双脚轻轻地站立在欧伦伯爵乘坐的战马屁股上，用剑尖对准了他的后脑。

“那是什么东西？”越靠近黑色的宝珠，看着那不断散发出的黑色灵光，希格特的身体的针刺一样的疼痛就越发强烈。强忍着这股疼痛，他说话的声音几乎都变得颤抖起来。

“那是用他死去的弟弟的灵魂做成的魔珠。一命换一命，很公平。”欧伦伯爵笑道。

希格特突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瞳孔紧缩，身体前翻，举起脊骨长剑向黑色宝珠狠狠劈砍下去。

“没有用的。”欧伦伯爵信心满满，对希格特的行为丝毫不加阻拦。“那是神制造的宝物，即便是先民也不可能破坏。”

果然如同欧伦伯爵所说，希格特全力一剑劈砍在宝珠上面，除了自身双手受力反弹，宝珠氤氲的灵光更加闪耀，并没有造成一点点伤害。

释放宝珠之后，欧伦伯爵似乎完成了他想要做的事情，现在的他，神情安然，甚至连攻击沃姆提斯的闪电长矛也被他解除了。

“儿子啊，莫阿德。”欧伦伯爵可怜地看了一眼尝试用自己的魔法剑鸣牙破坏宝珠的沃姆提斯，又看向了希格特：“你可以认为我的神智已经被侵蚀，陷入了狂热的盲从之中。那你总该相信先民的话。先民，你是否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在北方，旧日的神灵是正在回归吧？”

希格特默然片刻后，回答：“是。”

要说心中的想法，可能希格特和欧伦伯爵有些相似，因为他也不相信真神教会信仰的就是教会宣称的真正的创世主，最古老的神灵。不是没有可能，但概率太低，而且对神灵来说，有太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一系列的事情让他承认有神灵的存在，但受到穿越前的世界各种思想的熏陶，让希格特觉得，这些神灵也就是拥有更强大能力的生物而已，起码没必要对他们那么虔诚。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莫阿德并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受什么影响：“真神从没有否定过去的历史，在祂的教义中，过去的古神并没有被抹杀，只是需要我们正确面对。正是因为古神的相互争斗，让这个世界变得分崩离析，所以祂们才会被放逐，真神才会苏醒降临，带领人们重建世界。”

“如果你信仰的真神，只是众多古神中的一员呢？”欧伦伯爵追问道。

“只要他的教义不变，只要他恩泽不变，我的信仰就不会改变。”莫阿德坚定地说道，这是他当时在神庙中独处时就想清楚的道理。

“那如果，祂才是邪神呢？”欧伦突然话锋一转：“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古神离开世界之后，祂才出现。哦，对，苏醒是吧。呵呵呵呵，那你是否知道，西尔莎甚至已经开始在暗中不那么遵从神子的指令了呢？”

“什么？这不……”莫阿德的话说了一半就无法继续开口了。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黑色宝珠泛出的黑色灵光犹如一圈圈的绳索，缠绕住了他的身体，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莫阿德啊，我对你的喜爱远远超过你的弟弟。但是在过去，我始终纠结于要不要用他的生命来与你交换。但是现在看来，命运已经为我做出了决定。他的死将换来你的新生。”欧伦伯爵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像极了等待在门口，看着远游儿子归家的老人。

话说到这里，不只希格特，就连沃姆提斯都明白了接下里将要发生的是什么。但是一想到他竟然如此冷漠另外一个儿子的生命，用这种强迫的手段来抹杀自己儿子的自由意志，两个人都不寒而栗，在那慈爱的笑容中只看到了邪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