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格特已经忍受痛楚很久了,每一次魔珠氤氲之后,他的身体就会像滚了一趟钉板一样痛苦。他之所以一直忍耐,一方面是清楚这将会是莫阿德和他的父亲最后的对话。这次对话后,或者莫阿德被魔珠污染,成为失去自身意志的傀儡,或者他意志坚定,将会面对陷入半疯的父亲,无论结局如何,可能都会有一个人无法再次开口。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希格特不想浪费无谓的力气,他也在思考应该如何才能够击破魔珠,阻止他对莫阿德的引诱。
欧伦伯爵虽然处于半疯的状态之中,但目光依旧犀利,一眼就看出了希格特正在思考什么。他带着狂热自信的笑道:“不用再想什么了,先民。这是神赐下的神器。就算是杀了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它的效果。我只是一个信使,一个领路人,就算我死了,我儿子也将继续走在我为他引领的正确道路上。”
沃姆提斯看了看希格特,他还是想要联合先民,一同杀掉欧伦。不管杀死欧伦最终是否能够解决莫阿德的问题,好歹也还是先除掉了一个敌人,不然等莫阿德转化之后,他们父子联手,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和希格特。他双目血红,手提鸣牙长剑上前一步,向希格特说道:“管他能不能行,先杀了再说。”
可希格特缓缓摇了摇头,他选择相信欧伦说的话,最大根据就是来自他自身血肉的痛楚。他深知能够对处于光明圣域的莫阿德造成现在的影响,绝对不是欧伦可以做到的。就算自己和沃姆提斯联手,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杀死欧伦,等同于是放弃了对莫阿德的救助。
沃姆提斯的气息粗重,力战形态似乎让他的脾气暴躁了不少,瞪着鲜红的双眼,他又望向了正在无声中挣扎的莫阿德:“要不,先把骑士老爷砍了,我相信对他来说,死去也要比被人控制更好一些。”
沃姆提斯的脚步不耐烦地移动着,同时他也防备着欧伦突然发难,阻止自己杀掉莫阿德。但欧伦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对魔珠的效果有着完全的自信。突然他露出狐疑的表情,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情况,先民竟然好像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一样,竟然收起了那柄形状怪异的骨剑。
希格特自然无法判断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他只是遵从了直觉和身体的反应而已,反正尝试一下,花费的时间也不多。
他收起了剑,却伸出了手,用那个能够融合尸体的身躯,用因为魔珠而痛楚的身躯,去接触了正在散逸出能量,不断侵蚀莫阿德的魔珠。
这一次,他的耳中再次响起了久违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的幽深的之中带着一点点欣喜:“堕渊咒狱中的血肉,遇到了久违的家乡朋友,是否让你们欢欣鼓舞呢。”
希格特似乎被声音中的喜悦所感染,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穿戴他手臂上的骸骨战甲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意志,从他的手臂上散开悬浮于空中,他手臂上的血肉开始溶解,飞散,离开了骨骼头后在空中凝聚在一起,扭成了一条条形如触手的样子,迅速如同章鱼一样包裹住了整个魔珠、
这是希格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除了脊骨之外的骨骼,在它灰白的骨质外面,黑色的火焰精灵静静地燃起一点点微弱的火花。
不过他也就看到了这么飞快的刹那,包裹住黑色魔珠的血肉又重新覆盖到他惨白的手臂骨骼上,从一滩像污泥一样的混合物体逐渐塑造出了手臂的形状。在他的小臂外侧,则凸起了一个圆形的肿包,微微地散发出黑色的光芒。但是希格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在侵蚀着这颗魔珠,要不了多久,它将彻底被融合到身躯里面。
随着魔珠被希格特吸收到了体内,缠绕在莫阿德光之树上的暗光绳索也彻底撕裂,消失在空中。银白色的影子终于可以从光之树中走出,大口地喘着气。
欧伦则目眦欲裂,他完全被眼前的情况所惊呆。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从容自若的表情,惶恐和愤怒一拥而上,使欧伦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
“先民!竟然敢亵渎神之物。”欧伦怒吼:“难怪你被圣灵所关注,我将会让你付出僭越的代价。”
伴随着欧伦的怒吼,闪电的纹理从他额头的神徽衍射而出,他的额头开始蔓延,像蜘蛛网一样迅速覆盖了他的整个面部,皮肤变得极其透明,可以直接看到下面的血管,甚至更深的颅骨。
“树木和大地,你们小心了。”莫阿德及时提醒道,除了一直以来极为明显的闪电外,这两个是欧伦伯爵本来就可以掌控的其他元素。
他的话还没说完,方才沃姆提斯藏身的大树已经轰然摇动,整个树根都从泥土中拔出,它在欧伦伯爵的驱使下,成为了他攻坚的力士。同一时间,除了光之树的影子覆盖之处,四周的大地忽然震颤了起来,地面裂开了一条条缝隙。
埋藏在地下的岩石同样具有简单的生命,它们被闪电光束汇聚在了一起,四五个岩石巨人顷刻环绕在光之领域的四周。
当岩石巨人们向前冲锋,想要攻击它们的敌人的时候,光之树叶片散落,洒在地面上的银白影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可以在它的覆盖范围边缘形成了一道光芒的屏障。任由岩石巨人不断撞击,发出巨响,也没有攻破光之圣域的防护屏障。
“待会打起来,我可保证不了他的生死。”希格特重新将长剑握在手中,向莫阿德说道。
银白之影没有回应,莫阿德知道希格特说的没错,自己半疯的父亲已经没有办法解救,他既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那就相当于是默许了希格特的行为。
“你们两个负责这几个大家伙就好,伯爵交给我。”希格特向沃姆提斯说道,随后,他身形晃动,从光之圣域中离开,依靠脚步轻灵,连续变向躲避开石头巨人和树木巨人,逼近了欧伦。
“你不能杀我,我去可以杀你。”希格特向欧伦一笑,挥剑拨开了他投掷过来的雷电长矛:“仅凭这点,你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