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六千骑兵看着先锋部队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内。
这是敬重,对英雄的敬重。
李靖骑上战马,静静的等待,等待冲锋那一刻,没有人说话,都在擦拭着长枪,安抚着战马。
两百骑兵像是在漫步,不紧不慢的走着,两百支手弩都在手上,随时准备激发,射向未知的敌人。
五十里,三十里,十里。
当这两百人距离定襄三里的时候,被发现了,肉眼可见。
苏定方一马当先,其余人紧随其后,向突厥营地发起了死亡式冲锋,一往无前,向死而生。
后面六千大唐铁骑也没闲着,打起李靖的大旗,向定襄冲锋。
唐军来袭。
宛如一颗炸弹,在突厥营地炸响,无人能反应过来。
突入十里,竟无人能阻拦住这支两百人的先锋营,苏定方不时调整方向,他在寻找颉利的中军大帐,在几十万人的营地寻找颉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后面的六千骑兵已经压了上来,李靖的大旗迎风招展。
“报,大唐的李靖到了,唐军先锋营以突入十余里。”
“谁?李靖?你是说李靖到了?”
“是”
颉利一蹦三尺高,李靖是谁他太清楚了,和他交手自己一次便宜都没沾到。
“多少人?”
还没等报信之人回答,外面已经乱了,各种喧嚣声此起彼伏。
“说啊,多少人?”
“不不知道,全是人,有一支骑兵正往这里来,说说要抓大汗,还有,很多人背叛大汗。”
“放屁,集合人马。”颉利套上铠甲,走出大帐,只见远处烟尘滚滚,宛如雪龙,直奔大帐而来。
完了,喊杀声都能听见。
“赵德言呢?社尔呢?执失思力呢?给我找来。”
人马聚集,颉利一颗颤抖的心也平静不少。
“执失思力,赵德言呢?”
“跑了,大汗,都跑了,李靖来了,他的大唐骑兵已经杀进营地。”
怎么办?颉利虚汗直冒,“让阿史那社尔带着本部人马给我顶上去,其余人随我冲向西冲。”
上马就跑,他居然看到了大唐骑兵,大唐骑兵居然冲到了中军大帐,那还打个屁呀,颉利一马当先向西逃去。
大唐未来名将苏定方和陆名臣已经来到大帐,他们看到了颉利,可此处人马太多,一时无法冲过去。
万千战马堵在这里,即使是十个苏定方也不行。
“转”
随着苏定方一声令下,一百多人斜着向上杀去,正面过不去,那就迂回。
杀疯了,陆名臣浑身是血,大铁枪上下翻飞,与苏定方配合杀出一条血路,此时再想找颉利,早已没了踪影。
苏定方双眼通红,指着一个大概的方向,百十人追了下去。他是来杀颉利的,不能半途而废。
颉利一跑,突厥人更没有了抵抗的精神,能跑则跑,不能跑就投降,这是他们常用的伎俩。
所有人都投降?不可能,阿史那社尔带着本部兵马与大唐骑兵对撞在一起,缓解突厥人的压力,效果有,但无力回天。
段猛是真的猛,泾阳骑兵已经冲到最前方,没有任何人可以租拦住这只猛兽,撕咬着视线之内的所有敌人。
“儿郎们,杀死所有站着的突厥人”。
长枪连挑数人,指着远处的阿史那社尔。
“可敢与我一战。”
吼声震天。
看着本部兵马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社尔的心在滴血,他看出来唐骑并不多,不是不能战,可现在怎么办?可汗已经带着亲信跑了,自己的人要都死在这里吗?如果现在有五万骑兵,不,哪怕三万,他也敢与之一战。
“撤”
打马而逃。
唯一抵抗的突厥骑兵一跑,一下起了连锁反应,那些原本还想抵抗的突厥人分分丢掉武器,跪地投降。
后面投降的不管,大唐骑兵已经杀的疯狂起来,一支由段猛带领的泾阳骑兵,一支由刘师立带领的边军,最后一支由铁三角带领的李靖亲军,向着三个方向冲杀而去。
铁三角配合默契,带着本部不停冲杀,直到一队突厥骑兵拦住了去路。
阿史那乌汉啜,突厥又一个猛将,曾经在武功县双方有过一次交手,不过那个时候三人只是小兵,还不陪成为乌汉啜的对手,但现在可以。
薛礼手提长枪,并不减速,直冲而上,这是他的对手,他要用对方的血来成就自己的无敌之路。
宝琳和程怀默对视一眼,他们明白了好兄弟的意思,那就清场。
骑兵在两人的带领下,左右分开,向四周的突厥骑兵杀去,中心战场留给他们。
阿史那乌汉啜可不是等闲之辈,妥妥的突厥猛将,可他没想到一个小将就敢与之单挑,还有人负责清场,有意思。
“来吧,让你见识一下我阿史那乌汉啜的厉害。”
薛礼并不答话,抡圆了长枪狠狠的砸了下去,不是刺,也不是挑,是砸,把长枪当成铁棍再用,人借马力,力道何止千斤。
阿史那乌汉啜一听长枪的破风声就知道它的力度,不敢硬接,左脚下压右脚上提,藏于马侧,躲过这一重击。
二马相错而过。
调转马头,薛礼露出鄙夷之色,打马加速,向着乌汉啜再次冲去。
此时的乌汉啜也很憋屈,被小屁孩鄙视了,弯刀打马臀,加速而上,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又来?乌汉啜是有苦说不出,拿枪当棍用,关键是还不打要害,直奔肚子轮了过来,这怎么躲?一寸长一寸强,要么躲要么硬抗,双手用力,弯刀斜拉,身体后仰,他想把力道传给战马,可铁棍与弯刀接触的一刹那,他知道他错了,弯刀不紧弯了,还断裂了。
“不讲武德”
薛礼看着坐在地上吐血的突厥大将,嘴角翘了起来,不讲武德?兵器好又不是我的错,是的,他一开始就想着和对方砰兵器,一击必杀,可惜,力量还是差一点。
“降不降?”
“老子天生就是战士,有种把武器扔了,我们再来,你赢了我,我就投降。”
刘阿毛第一次上战场,激动无比,总想着冲出去杀人,可李靖那伶俐的眼神让其不敢有丝毫动作。
此时大总管的身边只剩下两百人,不是不想跟上去杀敌,而是杀不动了,没人知道他的痛苦,双膝肿胀僵硬,走路都费劲。
“副总管到了吗?”
“三里外。”
“通知他,全速前进。”
李靖停在一处营帐前,看着帘后的女人。
高贵冷艳,虽然双鬓已白,可那从容不迫的气度依然向世人展示着她曾经的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