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头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茫然地啊了一声。
银发女子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你说是小叶子给你们下了毒,我问你,小叶子有和他们单独接触过吗?你不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吗?小叶子是如何给你们下毒的?”
被银发女子这么一吼,白发老头也回过一些味来了。不过毕竟是自己刚刚因为担心所以判断失误,说起来还是有点丢人,他依旧死鸭子嘴硬地道。
“那谁知道?你们普渡斋的手段神鬼莫测,我要是能看清,也不至于千辛万苦地带着这几个小的求到你面前来了。”
银发女子冷笑了一声。
“千辛万苦?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如何千辛万苦了。小叶子之前对你们是有不端,可也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可你们呢?”
她说话时语速很快,似乎是气得不轻。
白发老头自知理亏,伸了伸脖子,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来为自己辩驳,只能干巴巴地卖惨。
“我们,我们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你看看我这徒弟的样子,再看看他们两人,我……我这但凡还能有点什么别的办法,也不至于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啊!”
他一脸的心痛,似乎是进退两难得不行了。
见银发女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暗道不好。
这老婆子可没小叶子那么好糊弄,看来要把她骗过去还得费些事情。这么想着,他眼珠一转,匍匐在了地上。
既然找不到什么借口,索性就不找借口了。声嘶力竭地求她救命也就是了,以免弄巧成拙。
再说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这普渡斋可并不像看起来这么空空荡荡地没几个人,此时此刻说不准有多少人在偷偷看着笑话呢。
至于脸皮吗……
罢了罢了,人生在世,这些身外之物就不要在意了。何况现在也是没办法嘛,事急从权,就不要讲究那么多了。
“老婆子啊,你这避世而居,是不知道我的苦处啊……我这徒弟……我这徒弟实在不容易,可也懂事得紧,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哪怕是被人用刀伤了,为了不让我担心也是绝不愿意告诉我的。可这次,这次……”
他在哭诉的同时偷偷用目光看向银发女子,观察着银发女子的表情中露出了些不自在,便知此事是必定行得通的,缓了缓之后声音变得更加悲切了,仿佛痛不欲生。
“这次他来了,还是被人抬着来的,那朱雀小丫头说,是我徒弟在昏迷之前让她联系我的,说是这事只有我能帮他……你说我能不担心吗?是,我们之前对小叶子是不怎么客气,可她也没对我们客气到哪里去呀!就算是要为难我们,让我们按照你们普渡斋的规矩流程来,也得先说清楚不是?!她什么都不说,我们猜错了又横眉冷对,这……我徒弟又这个样子,我们担心不是正常的吗?”
白发女子哼了一声。
“所以,你们就准备大闹普渡斋了?”
白发老头仰头看着她,见她脸上的尴尬神色竟然已经没了,反而多了几分刻薄,倒像是真为小叶子的事情气得狠了。
他心里一急,跪在地上往她面前爬了爬,伸手抱住了她的腿。
“这都是误会!误会啊!我们有求于普渡斋,怎么敢对小叶子怎么样呢?我们不过是想让她好好把事情跟我们说清楚罢了!大不了,大不了也就是想让她赶快把你请出来为我徒儿治病,从未想过其他啊!”
银发女子的大腿被他抱着,下意识想要踢开他,然而那白发老头像一块牛皮糖一般,愣是不肯撒手,她试了几次也没成功,又不敢真用力,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愤怒地道。
“你给我放开!”
白发老头听出她声音里的情绪波动,再开口时声音更加饱满了。
“不!我不松开!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向你发誓,这一切都是误会!只要你救了我徒儿,不管你要我如何向小叶子赔罪我都依你!哪怕是你要我这条命,我也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银发女子甩了几下没能把他甩开,本来心情烦闷,如今听他这样说,心中火气更甚,竟生出一点“好麻烦啊是不是不该管这个闲事”的想法。
然而想起小叶子跪在她面前求她成全的样子,她又实在忍不下心来。
罢了罢了,如今也就剩这么一个徒弟在身边了,就依着她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深呼吸了一口,冷着声音道。
“我可以给你的徒弟医治,不过”
白发老头急急忙忙地打断了她:“不用说了!不管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好了现在别说了,先看看我的徒弟吧!”
他在她松口的一瞬间就放开了双手,而后迅速站了起来。
因为站得太急,头脑还有些发晕,像是有些低血糖。银发女子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却被后者一手甩开,跌跌撞撞地到了刘宝面前。
刘宝脸上已全是冷汗,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银发女子下意识皱了一下眉。
白发老头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一沉,急急忙忙地开始询问情况:“这……怎么样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徒弟不会就……就这样醒不过来了吧?我告诉你啊,你们普渡斋这么大的名声,要是这么一点小病小痛都治不好,可是很丢人的!”
银发女子啧了一声,看了他一眼。
“我说什么了吗?”
白发老头脸上全是担忧,颤颤巍巍地说:“你你你……你不要这个表情啊,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银发女子一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语了一句什么,让人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白发老头差点跳起来。
“出去?你要我去哪里?我不走!我告诉你,我要在这里陪着我他徒儿,要是他有什么万一,也有个可以相信的能够托付的人,嘤嘤嘤……”
银发女子没有理会他。
白发老头见她不反应,旁边的人又围上来了,一时情急,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你你你……你们普渡斋别欺人太甚了!我告诉你,要是我们真有什么万一,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银发女子转过身去,低头收拾着自己的工具盒。
一旁已十分憔悴的卫天则也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在旁边看得真切,也比白发老头要冷静一些,心中却也是惴惴不安的。
“前辈,可否让我们留下,若……”
白发老头疯狂叫嚣了那么久,银发女子也没有理会他,更没有表现出被冒犯的不悦。
卫天则一开口,她手上的动作却蓦地停了,目光如刀地望了过去。
卫天则只觉得那目光中带着凛冽的寒意,让人遍体生寒。
“怎么,你也觉得,我治不好他?”
卫天则听出女子声音里的不悦,大概猜测了一下这女子是对他质疑她的医术感觉到有些不舒服,急急忙忙地开口解释道。
“不不不……前辈你误会了,我是觉得老大这情况如此糟糕,你要是……一个人处理也太辛苦了些,我们留下,你要是需要人递个东西什么的,我们也能帮得上忙。”
银发女子挑了一下眉,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是冷冷的。
“怎么?现在不怀疑小叶子对你们下毒了?”
她的神情倨傲,说话时带着嘲讽,字字句句里都透着一种“哪里来的丑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脏了我的眼”的样子,实在让人生气。
可卫天则也气不起来。
甚至还得忍辱负重地为小叶子开解。
“不,我们本来也没有怀疑过小叶子前辈啊……之前一时情急,只是想要小叶子前辈将前辈您请出来而已。”
银发女子冷漠地哦了一声。
“你这一句话里好几个前辈,也不嫌自己虚伪?你们若是真的对小叶子有信任,如今也不会阻止着我了。”
她百无聊奈地把手中把玩着的工具放下,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看了一旁说不出话来的朱雀一眼,又看了一眼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白发老头和卫天则,声音淡淡。
“这样吧,我也不逼你们,你们现在可以考虑清楚,是老老实实听我的安排,还是等你们恢复了之后,我再把你们送出去。”
说到这里她甚至还伸了个懒腰。
“我说老头啊,你既然对我如此不信任,又何必求到我面前来呢?不是白费唇舌吗?”
她慢悠悠地走到了门口,一招手便要带走普渡斋的人。
普渡斋的人一直沉默着,见了她的动作便放下了卫天则,跟了上去。
白发老头急忙叫住了她。
“等等!”
他小跑着到了她旁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带着某种痛彻心扉。
“你你你……我说这么多年没见,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着急呢?我们听你的安排还不行吗?”
他看到之前小叶子点燃的香火依然燃尽了,如今再纠缠下去,显然已是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就听之任之,静观其变。